“他们没跑出来！”枪声太大，所有人都不得不提高了音量说话，但即便如此我们仍然互相听不真切，这里的枪声跟放鞭炮似的，不快点解决的话，城里剩余的行尸也会赶过来，到时候更是雪上加霜。

“我们就这么把他们扔在这儿吗？”那女人大喊道。

“□□的！我们也快要死啦！”其中一个男人大骂道：“就在这儿！和他们死在一起！”

“我们得找人引开这些行尸”另一个看上去还能保持冷静的男人说道：“否则我们真的要全部交代在这儿！谁能去引开这些行尸！让我们把车开出去！”

没有人回答他。

“去引行尸那个人死定了。”站在我身边的女人啐了一口。

但他们又齐刷刷地目光放在了我和麦克身上，他们的视线让我一阵发毛，麦克看了我一眼，麻利地挂上一把机枪，说：“我去。”

“你他妈疯了！”我用尽全力拉住他。

“那你是想我们两个就这么被他们打死在车上，还是想让我下去争取一下？”麦克讽刺地勾了勾唇角。

我没法反驳，犹豫了一会儿说：“我们俩一起去。”

“我看你他妈才是疯了！”麦克的表情瞬间狰狞起来“这种事要两个人干嘛？”

“那我一个人去。”我从车上捡了两把枪握在手里“起码我比你多一条胳膊。”

“Fuck you…”麦克更加咬牙切齿地瞪着我。

“快他妈没时间了，你们还在磨蹭什么！”在前面用机枪的火力勉强支撑的男人们叫道。

麦克暗暗骂了一句，只能带我从卡车的一侧翻下去，“掩护我们”，他对着还在卡车上的女人喊了一声，接着密密麻麻的枪声在我们身边闪过，所有接近我们的行尸全部都被一枪爆头，一时间红白脑浆四射。

我和麦克跑出去几步之后，到了一个安全地带，看着越来越多的行尸围在卡车边，那个不停传出枪响的地方吸引了它们所有注意力，我们竟然出人意料地得救了。

“我们不管他们会怎样？”麦克看着我，露出一个恶作剧般的笑容。

我没想过有这样的反转，一时间无法回答。

“他们会死吧。”麦克冷冷地说。

看到我们很久也没行动，卡车上的人开始急躁起来，我甚至能听到有人在喊：“他们背叛了我们！”，但麦克仍然无动于衷。

“你是认真的吗？”我转头看他。

他点头默认，接着恶狠狠地开口：“唐被杀的时候，他们也是这样无动于衷。”

“那我们现在就去找辆车”我强迫自己转身，不再看卡车那边的惨状“回去和尼根说他们都死了，接着当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直到有一天我们可以杀了尼根。”

“好。”

他用仅剩的左手拉住我，从我背后传来的惨叫声络绎不绝，但我那时竟然可以做到充耳不闻，我不知道自己的心现在狠到了什么程度，是只对救世军，还是对所有人一视同仁，但我和麦克那天确实丢下了一车本来伸手就可以救的活人，从那一刻起，我已经确认——

天堂对我从此关上了大门。

…

我和麦克出去时跟着一卡车的人，回来时却形单影只，不免令人怀疑，尼根大概和麦克谈过几次，我不知道麦克都说了些什么，他回来之后也从未对我提起过。虽然我们在基地里处境更有些艰难，但尼根对我们的态度倒是没什么变化，所以即便有人真的对我们意见很大，也非常收敛。

直到有一天，尼根亲自登门找我。

他支开了麦克，大咧咧地坐在餐厅，敲了敲盘子，等着上菜。

我没什么菜肴给他上，只能坐在他对面，问他：“我该受宠若惊吗？”

“也许你该。”尼根很轻松地对我笑，就好像这只是邻里串门似的，他甚至还为自己带了一份圣诞礼物而洋洋自得，他享受地靠着椅背，半晌才说：“你要不要回亚历山大看看，想不想知道瑞克他们过得怎么样？”

“为什么我要回去看？”我反问他。

“因为我想让你知道…”他换了个坐姿，两条胳膊支在餐桌上，神秘兮兮地凑近了一点，小声对我说：“你的选择没有错。”

我没有拒绝，就这样跟着他的车子回了亚历山大。

但尼根他们来这里其实还有别的目的，我知道是等着瑞克团队的上供，我从后视镜看到后面还跟着好几辆卡车，组成一个长长的车队，看上去十分有气势。

而停车的时候，这几辆卡车就都歪歪扭扭地停在亚历山大门口，把出路全部封死，尼根这才大摇大摆地从车上走下来，装模作样地敲了敲亚历山大的外围铁门，还附带着吹了一声口哨。

铁门像有感情似的，带着一点犹豫，却毫无办法地向尼根敞开了。

二十来人手持枪械、浩浩荡荡地闯进了别人的家园。

“瑞克出去了。”首先赶来的是萨莎，她示意了一下，让所有人暂时停下“我们会把东西全部拿出来，不要吓到其他人，好么？”

尼根笑了一下，却还是做了一个手势，让他的人接着往里走，接着才转向萨莎，还有赶来的尤金和罗西塔：“你们可能没懂我的意思，但没关系，我可以再解释一遍…”

他在空地上环视四周，接着才转向那三人：“他们拿他们想要的。”

我看见卡尔也来了，他就隔着一段距离站在树下，斑驳的阴影映在他脸上，让他的表情更加复杂难辨。我不知道该和他说什么，于是在尼根走后也没有上前，只是在原地站着，那天太阳很毒，几乎快把人烤化了。

半晌，还是他先忍不住了，把我拽到一个角落里，问我：“他为什么要把你带回去？…他给你看了什么？”

他语气几乎是咄咄逼人。

我知道他是着急，但我仍然不知从何说起，只是淡淡答了一句：“都过去了。”

他皱眉盯着我，试图从我的表情里读出我在救世军那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我可以确信自己脸上什么都没写，就算写肯定也是写不下，于是他最后只能认输般上前一步，把我拥进他怀里。

“我不会让他再带走你。”他的语气有点发誓的意思了。

可这个誓言此时对于我来说没有一点意义，我伸手环住他腰，看上去我们就和从前一样亲密，我们也该是和从前一样亲密的，我看着映在一旁玻璃窗上，我们两人相拥的身影。

破坏气氛的应该是我自己的表情，它再也不会做出一点感动了。

于是我赶紧笑了笑，但又觉得实在太苦涩了，还不如不笑。

最后我只能哭笑不得地对卡尔说：“我必须回去。”

卡尔僵硬了一下，慢慢松开了我，他带着一副不敢置信的表情瞪我，很想知道我这么说的原因，但又无论如何都不愿意接受我这样说的原因，他固执地说：“我有自己的办法，我不会让任何人为难，我可以让你留在亚历山大。”

“这不重要。”我只能看着他摇头。

“那什么重要。”他此刻还能冷静地质问我。

于是我也只能诚恳地回答他：“我必须回去。”

……

【TBC】

第27章

我不爱他吗？

我爱他。

我一遍遍质问自己，又一遍遍给出这样肯定的答案。我置身事外的时候就无法不对他动心，现在终于成为了剧情的一员，我在他身边，他对我的好让我心脏搏动，他看我的眼神让我一直相信，我爱他，并且把对他的感情当成在这个末世的必需品，否则我要用什么来维持自己不会崩溃到想要自我结束生命呢？

而我本该对他内疚的。

如果他没有对我内疚过。

我犹豫着伸手去牵他的，大概他心里还是生气，连指尖都是微凉的，却还是忍住了没在嘴上对我说重话。我去握他的手，他的右手虎口处摸上去很粗糙，一看就是武器握久了留下来的，如果现在不是末世，我能带他去看更多更好的，难道我们不值得那样的甜蜜关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