柱间愣愣地看着斑，似乎没有意识到斑在说些什么，斑只好又重复一遍：“中午好……”他沙哑的声音就像是砂纸在互相摩擦着。

柱间回过神，脸上的神情变幻。他这几天一直都在想，如果斑死了，他要怎么面对田岛，可是当斑同他说话时，他的脑海中在此时此刻，只有：他要怎么面对斑。斑是为了他才会伤成这样，明知道死的可能性这样大，可是却还是冲了上来。这种事不是第一次，却是第一次用这样惨烈的方式展现在他的面前。

“你是不是蠢货。”柱间干巴巴地说着，他的声音因为情感而干涩模糊，斑一时没有听清楚，露出了疑问的神情。

柱间只能再重复一遍：“你是不是蠢！？”

斑总算听清楚了，他停顿一下，说：“大概是吧。”

柱间听着他的回答，瞪视着斑，斑回答道：“我也不知道怎么会这样，下意识就抱住了你。”

“够了……”柱间制止了斑，他的理智告诉他，不能再让斑说下去了，或许他刚刚就不该跟斑说那样的话，只应该恭喜他醒过来就好了。

眼前的一切似乎错的厉害，几天没有好好休息的柱间觉得疲倦极了，柱间垮下自己的肩膀，说道：“对不起……我出去一会，你好好休息。”

斑看着柱间的神态，说道：“你好好休息，没有你的查克拉，我还要多躺好多天。”

“我知道。”柱间深呼吸一口气，尽可能地让自己的语气轻快一些，“你要快点好起来，不然一大帮人都要为了你待在这里。”

方才的话题，就这样被他们不经意地带了过去，柱间走出门外，二楼走廊的窗户为了透气而大开着，柱间被阳光直接照在眼睛上，忍不住捂住了脸，他头一次觉得午后的太阳是这么刺眼。斑醒来之后，他就有一种透不过气的感觉，斑即便是这个时候，还在记挂着他的事情，他明白这都是为了什么，也知道自己根本不可能接受。柱间撑在走廊上喘息着，等到感觉到窒息的感觉有所舒缓之后，才无奈捶了一下墙壁。

他这些天都没有好好休息过，现在终于松口气，饥饿感也就席卷而来。他走下楼去觅食，却看到刚准备进门的泉奈，泉奈看到柱间，露出了意外的神情。

“斑醒了吗？”泉奈眉间透露出喜色，柱间点了点头，泉奈忙拉着他一同坐下，“兄长情况怎么样？”

“人清醒了，意识很清晰，就是恢复的问题了。”柱间照实说道，然后看着泉奈风尘仆仆的样子，问道：“你刚从村里回来？”

泉奈闻言松了口气，他从怀里拿出了一封信：“这是父亲给你的。我还带来了辉夜的消息，几位长老鉴定之后，说辉夜的眼睛是轮回眼，似乎是因为您和父亲的血脉结合，发生的返祖现象，因而拥有了六道仙人的轮回眼。”然后他低下头，这让柱间无法看到他的神情，“辉夜使用眼睛太早了，这次意外，几乎让他耗干了瞳力。”

“这都是他自己的选择，”柱间尽可能的用平静的口吻说道，这让泉奈有些惊诧地看着柱间，柱间摇了摇头，“斑这次为了救他伤得这么重，如果不是当时他瞳力耗干，我事后一定会惩罚他给斑赔罪！”

泉奈看柱间的模样，怎么都不像是开玩笑，他想到自己出门前同几位族老说的话，现在不免觉得有些紧张。

这次斑为了辉夜受伤这样严重，他和几位拥护斑的族老心中都对一味包庇的田岛有些愤懑——独当一面的长子变成如今的样子，会不会留下后遗症仍是未可知的事情。在这样的情况下，田岛依旧把辉夜好好保护起来，连质问辉夜的机会都不给。他们总算知道这是爱护幺子的慈父心，可是不给斑和其他族老一个交代，这要让人如何咽下气。如果不是考虑到柱间一开始就守在一旁看护斑，他一定会跟父亲大吵一架。

出门之前，他没有忘记叮嘱了几位族老，要给田岛一方施加压力，让辉夜给斑一个交代。

如今柱间这样表态明确，泉奈反而觉得自己的举止太过小人，他说道：“辉夜毕竟还小……认识到错误就好了，不要对他太过严厉。”

柱间摇了摇头，问道：“田岛有发落他吗？”

泉奈犹豫了片刻，最后还是在柱间的注视下摇了摇头。柱间只觉得那股窒息感又席卷而来，他没办法回报斑的付出，因为回报是对自己感情的背叛，他被以为田岛该明白这点。但是现在他听到的都是什么？

泉奈看着柱间的脸色沉了下来，显然对这个回答不满。

可是这样的事情，终究还是不能在泉奈面前发作，柱间只能压抑一下此刻的心情，说道：“你风尘仆仆回来，我不耽误你了。”

泉奈摇了摇头，说道：“你也要好好休息。”

两人分别之后，柱间回到自己的房间，拆开田岛送来的家信。信上稍微提及了村里流传的流言蜚语，便催促着柱间尽快回来，柱间看着这封信的内容皱紧了眉头。

田岛的态度实在是让他太不满意，但是……他的目光落在提及辉夜眼睛的部分，辉夜的眼睛似乎也出现了些问题，想到这里，柱间的怒气稍减，毕竟辉夜的眼睛付出了代价，多少也是对斑的一种弥补。

如果没有轮回眼在那时候的帮助，或许他也没办法立刻对九尾发动反击。对辉夜的怒气与怜惜在柱间的心中反复交织，他最后只能将信收起，枕着自己的手臂看着窗外的时间变幻。

无论他现在有多放心不下斑的病情，他也得回去一趟，毕竟总有些事情需要交代。

第二天，柱间对泉奈说了一下自己要回去的理由，泉奈想到斑的病情，露出了犹豫的神情。

“我会尽快回来的。”柱间露出确定的表情，“斑的情况我再清楚不过，就暂时麻烦你和大夫了。三天，给我三天的时间就可以了。”

泉奈无可奈何，柱间话已经说到这个地步，他再因为斑的病情不放人就没有道理了。走之前，柱间又去看了一眼重伤的斑，在跟泉奈聊了一会后，斑很快又昏迷了过去。

在药物下加速愈合的骨头，让斑的身体一直维持在难受的高温下，这样的情况下，最稳妥的便是让他含着参片维持身体的机能。

柱间看了最后一眼，最终还是转身离去。

因为事情紧急，他一路快马加鞭，回到家里也就是一个昼夜的事情。天气已经随着时间的变化，而越发寒冷，家中庭院的树木也露出了萧索的深秋之意，柱间下马的时候，只有月见一个人来迎接他，柱间下意识询问道：“田岛呢？”

月见脸上露出了犹豫的神色，然后说道：“田岛大人生病了，正在卧床，听到您回来十分高兴，让我赶紧来迎接您。”

柱间听到她这样说，连忙把缰绳一丢，朝内院的方向而去，因为紧张，他都没有从正门进入，毕竟长长的走廊实在是浪费时间，他爬过屋顶翻过墙，最后直接从走在走廊上。他脏兮兮的靴子在走廊上留下了清晰的脚印，柱间看到田岛面对走廊的房门拉开了，连忙走了过去。

倚靠着窗户的田岛比他刚出门的时候还要瘦些，他听到了动静，就朝柱间这里望过来，柱间露出了担忧的神情，边走边抱怨道：“既然生病了，为什么还要开着门呢？”他跪正在田岛的面前，因为更接近了，他看到田岛因为瘦而更明显的颧骨，田岛忍耐住咳嗽，只是淡淡的说道：“房间里都是药的味道，我打开门透透气。”

柱间粗鲁的在房门前脱掉鞋子，然后关上门走了进来，田岛看着庭院对着自己关闭，露出了遗憾的神情：“现在外面的风还好。”

柱间却不理他，他脱下外套，说道：“生病的人就不要任性了。”

“你总算舍得回来了？”田岛说道。

柱间动作一顿，反问说：“你这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