辉夜点了点头，正在泉奈准备离开的时候，忽然听到隔壁的房间传来压抑的哭泣声，辉夜马上站了起来，冲到了隔壁的房间去。泉奈只觉得心脏像被什么狠狠抓了一把，他也跟着辉夜的脚步而出，只是停在了门外，听到了辉夜在房间里说道：“柱间、柱间……”

“辉夜，我找不到你父亲，田岛他去哪里了？”

“父亲……他已经不在了，柱间你不要这样了。”辉夜着急的说道，“你这样，只会让父亲更担心你……”

“……你父亲笑着走了，那我呢，他怎么能这样自私的把我留下来。”柱间哭泣道。

“母亲！你不要这么说。你不要我了吗？”辉夜眼泪也跟着掉了下来，“你不要再这样了，明天，父亲的灵堂都要开了。你就让父亲安心的走吧……”

“明天、明天……”柱间在门后喃喃自语。

这个时候，泉奈低声叹了口气，开口说道：“柱间，父亲明日就要开灵堂了，需要你去主持……父亲生前就是个注意礼仪、庄重的人，在这个时刻，请务必让他走的体面。”

“体面……”柱间在门后面低声念叨。

“父亲是在乎您的，他遗嘱中说道，要您离开宇智波家，回到千手……柱间，你还有大好的年华，父亲因为爱你，所以才让你回家。请不要辜负父亲的这份用心与美意，我会遵照父亲的遗嘱，好好照顾辉夜的。”泉奈在门口低声说道。

里面停顿了一会，传来了柱间的声音：“……你进来说话吧。”

辉夜在这个时候打开了房门，他脸上还有未干的泪痕，泉奈进来时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端整坐在柱间的面前。

柱间此时模样十分狼狈，只披着一件颜色暗淡的外套，披散着长发，他的眼圈微红，泉奈却在看了他一眼之后，立刻低下了头，这个模样落在他眼里，他只觉得心口跳得奇快，从未见过这样姿态的柱间，只是匆匆一瞥就让人觉得怦然心动。

他低头说道：“灵堂我已经布置妥当了，明日兄长到了之后，便可以开放。以父亲在忍界的地位，想必会有许多人到访，到时候辛苦你了。”

柱间淡淡回道：“这都是我应当做的。我不会让他在这个时候丢失体面的，你可以放心……”

泉奈点了点头，将辉夜给自己的遗嘱交给了柱间，说道：“这是辉夜交给我的，他担心你的状况不敢给你看，如今……你看看吧。”他将卷轴递了过去，而柱间则直接将卷轴放在地上，用手推开了它，熟悉的字迹在柱间的面前展开，柱间的手在此时有些颤抖，他看着那些字迹，看着上面田岛交代遗嘱的口吻。

他原本泛红的眼睛此时又流下了眼泪，那眼泪滴在了卷轴上，因为卷轴早已做过了特殊的处理，所以字迹并没有什么变化，模糊的只是柱间的眼前。

他想到这些年的种种，仿佛都因为这些话而走到了一个终点，即使是努力压抑，他也还是落下了眼泪。

田岛无疑是为了他好，只是这种好又是他渴求的吗？

泉奈看柱间哭得伤心，劝道：“父亲不愿意耽误你的前程，所以，柱间……父亲不是不在意你，父亲是太过于在意你，不要苛责他，不要怨怼他。”

柱间没有说话，房间中的对话在此时凝固了起来，辉夜坐在一旁，握紧了拳头。他如今已经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孩子，自然明白父亲遗嘱的意思，柱间可以遵照父亲的遗嘱离开，可他是一个纯粹的宇智波族人，势必只能跟自己的兄长们一起，待在宇智波一族当中。然而就算如此，他也没什么好怨怪父亲的……

辉夜想到父亲曾经往自己眉心中送入的东西，闭上了眼睛，父亲已经为他做的够多了。

就在众人思绪纷乱的时候，柱间突然开口说道：“我会遵照他的遗嘱的，明日也会体面的出席，你不要担心……我现在好多了。”

泉奈点了点头，朝柱间弯下身，鞠了一躬，说道：“辛苦你了，我现在还要去筹备明天的事宜，就不多停留了。”

柱间说道：“该道谢的人应该是我，本来这也是我的职责。麻烦你了。”他伸手握住了泉奈的手，语气比之前要诚恳了许多，泉奈只觉得耳朵都因为他这个举动发烫起来，慌乱的应了一声，然后站起身。

辉夜送泉奈出门，一时房间里只剩下柱间一个人。

他低头看了看田岛留下的卷轴，用手抚摸着上面的字样，生前田岛时不时就喜欢练字，现在看遗嘱时，每一个字都那么好看，诉说的却是那么残酷。

即便他能理解泉奈所说的，可是“不要苛责、不要怨怼”这八个字做起来有那么难。

想到这里，柱间将脸贴在卷轴上，闭上了眼睛。

幕 一四六

斑赶在最后的时间回到了族里，只喝了口茶水，就换上了丧服同柱间、泉奈、辉夜三人并排面对来到宇智波的宾客们。

巫女参与布置了灵堂，整个会场庄重而威严，一波又一波上前的宾客好像没有尽头一样。辉夜毕竟是孩子，到中午就没有体力，泉奈找来了月见，让她带着辉夜下去休息。而接下来，则依然是他、柱间、斑三人一起待在会场之中。因为斑和柱间近乎凝固的氛围，泉奈索性坐在了他们两人的中间，他猜想着，因为田岛眼睛的事情，所以柱间才会对斑一反常态。

但是，这多少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毕竟斑是宇智波一族的希望。

只是泉奈没有想到的是，这样的状态竟然一维持就是好几天，此时宾客已经渐渐稀少了起来，而几位忍界的重要人士早已经来过，也因为如此，他们才能稍微在最后一日喘一口气，而几日里来，精神不济的柱间，也才能回到房间好好休息。

而泉奈还有其他的任务，他从柱间那里要来了田岛的遗嘱，打算在最后一日的时候，借着族内人员比较齐，将父亲的遗嘱公布。

灵堂位于宇智波村内的中心位置，公布之时，泉奈带着众人来到宇智波一族的祠堂里，族长继承的事宜也必须是在祖先的见证下达成。

夏日炎炎，但是在祠堂之内，还是因为不见天日的森冷威严而让众人觉得身体发寒。

在座的，除了宇智波一族的族老外，就是泉奈、辉夜、斑三位兄弟。泉奈拿着卷轴，直接当着众人面前公布：“父亲有三个遗愿：首先，由斑继任族长之位，我想大家应该没有异议；其次，千手柱间放归千手一族，当初两族联姻是为了彼此间的信赖而缔结，如今我们之间已经有了相当的默契，千手柱间如今还是鼎盛之年，让他寡居在宇智波，恐怕会引来千手扉间的异议，反而破坏了两族的关系，父亲基于这样的考量，所以做下了放归的决定；最后，辉夜由我宇智波泉奈亲手教导，考虑到千手柱间放归，辉夜理所当然由兄长管教，斑身为族长无暇分身，所以父亲选定了我来教育辉夜。父亲的遗嘱仅此三条，希望在座能够成全我父亲的意愿。”

田岛的要求在情在理，宇智波的族老们自然不会有什么意见，只是斑此时的脸色难看得厉害，以至于泉奈特地询问一句：“兄长、兄长，怎么了？”

斑在他的呼唤下回神，然后立刻摇头说道：“没有什么，父亲的决定……非常……有理。”他几乎是用尽了一生气力，才压抑了自己的咬牙切齿。

泉奈只是心中稍微奇怪，又一一询问了族老，得到肯定地回答之后，他说道：“既然大家已经有了共识，那么日后，请务必支持新任族长。”

这会议就此结束，而斑第一时间站起来，匆匆离去。临走之前，辉夜只感觉到斑的目光在自己的身上停留了一个呼吸，他仿佛被什么可怖的事物笼罩一样，一时只能坐在自己的位子上。泉奈看着他发愣，还忍不住问了一句：“辉夜，你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