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冷眼看着斑涨红的脸，看到他胸口激烈的起伏，然后他望着泪如雨下的泉奈。

泉奈一直是容貌最像的田岛的孩子，此时在柱间恍恍惚惚看来，就依稀是田岛的模样。

这是田岛要借着泉奈的手来杀死斑吗？柱间忍不住用手掩住自己的脸，悲愤、痛苦、愧疚在他心中反复被搅动着，他是否要放任这件事情发生？

让宇智波家族，失去一个优秀的族长，让田岛的儿子自相残害，让田岛的血脉就此中断——泉奈真的能够面对杀死亲兄的罪孽吗？

而且，他猛地看向几乎奄奄一息的斑——他的辉夜，还在斑的手上！

一想到这里，柱间再也没有一刻犹豫，他上前猛地推开了泉奈，然后低头看着正在大口喘气的斑，说道：“辉夜在哪里！快告诉我，辉夜在哪里？”

斑喘息着，而柱间也失去了耐心，直接单手将斑从地上拎了起来，他揪着斑的领子，质问道：“辉夜的下落呢？”

斑好不容易从窒息致死的危机中逃脱，他此时的声带受损，发不出声音，只能朝柱间做着口型：嫁给我。

柱间将斑狠狠的掼在地上，说道：“你痴心妄想！”

斑看了眼柱间，那冷冰冰的态度一如既往的刺痛着他，他扯着破碎的声音，同一旁的泉奈说道：“泉奈！辉夜在我的手上！你还记得父亲把辉夜托付给你了吗？如今他的母亲狠心希望他死，你也要忘记你对父亲的誓言吗？！”

他的声音到最后直接嘶吼出，就像是布帛被撕开一样的破碎，泉奈因为那带血的嘶声而心中疼痛了一瞬，随后又因为斑的话语而挣扎起身。他猛地转头看向柱间，柱间的脸色铁青得可怕，他毫不怀疑，如果不是辉夜在斑的手上，斑或许已经死了。

但是，此刻他们对斑一点办法都没有。

父亲将辉夜托付给他，为了辉夜，为了柱间，他没有其他的选择。

“……辉夜，不能死。”泉奈低下头，在这一刻，他觉得自己几乎是一个罪人。他狠狠砸了一下地上，既懊恼又悔恨，如果他能将斑防范好，是不是就不会是如今的局面。感觉自己的心就像是被扎入了无数根细针一样，“这是父亲对我的托付，他也是父亲留给你最重要的……人……”

斑对着泉奈咳嗽着，吐出一些血沫，他的神情似笑非笑，说道：“是……你要对得起父亲。做出决定吧，泉奈……召集长老，还是看着辉夜在柱间顽固地坚持下……”

“你给我住口！”泉奈冲上去拽住斑的领子说道，“你以为你说的人是谁，他可是我们的兄弟……”

对于泉奈的愤怒，斑毫无反应，只是用近乎疯狂的眼神看着他，等待着泉奈做出决定。

“有朝我生气的功夫，不如让我去宣布这件事情……”斑淡淡的说道，泉奈死死地瞪着他，他真的应该在先前就活活掐死斑，可是当他想要弑兄的最后勇气耗尽，他已经无法再杀死斑，他只能恨恨的将斑掼在地上。

“你这个畜生！”他的手都在颤抖，可是却对斑无可奈何，斑扶着身边的东西，慢慢站起身，说道：“柱间，我要去宣布这件事情，你知道的，泉奈他拦不住我，你也要想想辉夜……”他此刻就像是在战场上那样狡猾，他绞尽脑汁想要将柱间挽留下来，在眼前这个时候，他可以做出任何事情。

“不准去！”柱间直接喊住了斑，他狠狠瞪着斑，然后喊道：“泉奈，你应该阻止他，想想你的父亲！他还没有下葬！”柱间嘶吼的声音带着凄厉，泉奈听着几乎心都要为之撕裂开，但是他注定要让柱间失望了。

“柱间！”斑打断道，“你忘了辉夜了吗？你想让辉夜跟随父亲而去吗！？”

“辉夜”这个名字让柱间整个人愣住了，就像是一盆凉水浇淋在身上。想起之前斑出示的护身符，看着无可奈何的泉奈，他们这样的被动……正是因为辉夜还在斑的手上。

从愤怒中清醒过来的柱间浑身打着冷颤，他从未如此刻这般无助，明明可以杀死斑，却不能枉顾自己的孩子，那是田岛唯一留给自己的……宝物。

柱间跌坐在地上，连泪都已经哭不出来，整个人就像是失去了魂魄一样。斑有些怜惜这样的他，可是他明白，他此刻只要走近一步，柱间都可能不管不顾的暴起杀了他。明白自己当下该优先做什么的斑，看向泉奈，刻意加重语气说道：“走吧，我的弟弟，陪我去宣布第一道命令。”

泉奈隐忍着怒气，他的拳头紧紧握着，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泉奈。”斑再度提醒他一句，“走吧，你还要犹豫吗？”

泉奈深吸一口气，他面对着柱间跪下来，头嗑在地上，因为地上打斗时留下的碎木渣而鲜血淋漓。然后，他才站起身，流着血的面孔冷冰冰地朝向斑。

“站住！”柱间听到背后的脚步声，他嘶声喊着。

听到柱间声音的泉奈身体一震，斑却像是故意折磨他一样，说道：“我们走了。”

“站住！你们站住！斑，我诅咒你！我要诅咒你！”柱间徒劳地呼喊着，他即便明白两个人都不会停下脚步，可是心中的绝望还是要借此喊出，否则他不知道该怎样承受这样的痛苦。

田岛才走了这么几天，他就要背叛他了，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斑大步走着，耳边绝望的嘶喊越来越小，他明知道柱间的痛苦，可是心中的兴奋还是让他此刻的脸上带着疯狂的笑意。

是的，他将拥有自己所爱之人。

幕 一四九

没有人知道一夜之间发生了什么事情。

当面对斑态度强硬的邀约时，族老们都还在疑惑着即将宣布的是什么事情，值得动用到部下前来邀请，那些身上带着杀气的暗部成员就像昭示着在宇智波的族内即将发生一件大事。尽管心中藏着许多不满，但是族老们仍旧按照斑所要求的那样前往了宇智波的府邸，那间供人修炼的道场在这个时候被改造了一番，变成了一个空旷的开会场所，每一位长老都有自己的位子。

因为天气不好，加上仍旧是清晨的时分，来到场内的长老脸色都称不上好看，他们带着不悦看着已经等候许久的泉奈，在他的身后，主位上坐着脸上明显带伤的斑，还有神情一别往日的田岛遗孀千手柱间。

这样的一个组合让他们心中直嘀咕，最有威望的佐仓族老打量着他们的神色，觉得心中有些不安，放缓了语气看着额头上还带着伤口的泉奈，问道：“究竟是什么事情，要大清早将我们这些老骨头叫到这里来？”

泉奈的神色露出了些许愤懑，他紧咬着牙关不说话。斑看了他一眼，不以为意说道：“我，宇智波的新任族长，想要迎娶千手一族族长千手柱间。”斑自然而然的说完这句话，浑然没有羞愧的神色。

他此言一出，立刻就有人大声骂道：“混账！什么玩意！”

“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距离泉奈最近的大井长老直接冲上来，指着斑的鼻子怒斥道，“斑，你这是大逆不道！”他同时看向泉奈，“泉奈，你的兄长这样肆意妄为，你难道也任由他胡来吗！”

泉奈脸上闪过羞愤，他紧握着拳头，承受着族老的怒斥。和他相反的是斑，斑面对这样的激愤，直接将剩下的话说完：“我至今未婚，而柱间如今孀居，我们两人同为族长，永结秦晋，是两族缔交的一大美事。今日请诸位长老过来，是希望能得到诸位的意见，一同商量婚期，毕竟我族正逢白事，我们两位小辈，还希望诸位……”

“宇智波斑！你父亲尸骨未寒，你是用什么脸面说出这样一番说辞的！”一位族老气得吹胡子瞪眼睛，他站起身，冲上来就要和斑理论，可就在这个时候，难以言喻的压抑气息降临在这个空间之内，族老心中一惊，不知道什么时候，宇智波斑已经打开了写轮眼，正望着他们这些气愤的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