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白柱间意思的月见心如刀割，如果连她都没办法成为可以相信的心腹之人，那么这里还有什么可信赖的？

她行尸走肉一般的回到了自己的家里，躺在床上的时候，或许尸体也就只比她少了一口气。

或许她能做的，只有向自己的主人们以死谢罪。这个想法一浮现在月见的脑子，就扎上了根，只是她心里唯一还牵挂着一个人。当一夜过去之后，月见很早就去拜访了宇智波宅，这一次那厚重的大门打开之后，站着的人不再是她，而是换了一身衣服的玲子，玲子对着她露出矜持的笑容，月见才想起，昨天自己失魂落魄之下，是这个女人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出来，指挥着其他的仆役。

玲子说道：“月见姨，你回来了。”

月见说道：“我知道你不欢迎我回来，但是……看在我们往日的情分上，替我向柱间大人带一句话，是我辜负了他们的信任。”

玲子给她让了半个身，说道：“这句话，你还是亲自跟柱间大人说吧。”

月见惨笑道：“我还有什么颜面去见柱间大人，希望柱间大人以身体为重，不要沉溺伤心。”

玲子默然看着她，然后月见直接转身离去。

之后，她上吊自杀的消息就传到了府邸里来。

就像是为了惩罚自己一样，月见选择了可以称之为痛苦的死法，即使被人救下，但是族医诊治的结果是，月见的声带还是受到了创伤。

柱间得知消息后，便直接出了门，前往月见的家里。接待他的是月见的媳妇，这个女人推开门的时候，还是露出了惊讶的神色，柱间没有过多的寒暄，直接让她带自己去月见的房间。月见躺在床上，脸色十分苍白，她在府邸内照看了这么久，已经不再年轻，此时就显得更加苍老，不知道什么时候，她的头发都已经发白，对比起前几天还在因为婚礼而气愤的那个人，已经是判若两人。

她原本眼神空洞地看着天花板，等到柱间进来后，那双眼睛很快盈满了泪水。

她发出“啊啊”的声音，眼泪从她的脸颊上滑下，柱间快走了两步，跪坐在她旁边握住了她的手。

“我知道了，你不要哭。”柱间擦拭着月见的眼泪，“这件事，我不怪你。我相信你……”

月见感受到柱间握住她手的力度，眼泪更是止不住。柱间看着她此时的神态，就知道她还是在被愧疚折磨着。

“同是母亲……我知道你的感受，月见。”柱间说道，“我不会放过恶人，却也不会冤枉好人……”他看到月见脸颊边散乱的发丝，伸手替她撩到耳后，“你要快些好起来，替我照看辉夜……他一直都是相信你的。”

月见不能言语，只能抓紧着柱间的手，柱间维持着这样的动作握了她很久，直到她因为放下心中的重担而沉沉睡去。

柱间看着她，然后站起身走出门去，此时门外站着的已经不是月见的媳妇，而是宇智波斑，他站在那小小的中庭，等待着柱间。

柱间只是冷淡地看了他一眼，就径直出门走了出去。斑跟随着他，两个人就维持着这样诡异的状态回到了宅邸中。玲子站在宇智波的大门外等候着柱间，柱间看了她一眼之后，然后脱下鞋子开始查看着整间的屋子。他这个时候才发现，只要有心改变，连这样的大宅都能够让他感觉到陌生，过去的小几上放上了新的摆件，房间内的花瓶变成了新的，有些地方的墙壁铺上了新的壁纸，柱间问道：“这些都换掉了吗？”他问的是身后的玲子，可是终究只是问着他自己。

接着他话的人是斑，他说：“是的，我让玲子换了。”

在他出现在房间内的一刻，那些视线内的仆从已经自觉地消失了，将独处的环境留给了他们两个人。

柱间早已经知道斑进来，可是当斑说话时，他还是握紧了拳头。

斑知道柱间不想说话，于是继续说道：“东西都老旧了，是该换了。”

柱间背对着他，斑没有办法看到他神情的变幻，只能在房间内的一阵沉默之后，听到柱间说：“这是你的房子，我没什么可说的。”

斑忍耐着柱间的冷淡，说道：“如果你愿意费心，这里变成你喜欢的样子……”

柱间冷淡地说道：“我没有这个时间。”

斑立刻追问道：“你打算做什么？”

柱间说道：“我没有必要通报你。”

斑看着他的背影，说道：“我知道，是火影，你想要成为火影了。当你想的时候，这个位子不可能是别人的。”

柱间冷淡地说道：“我原本属意的人根本匹配不上这个位子。”柱间想到自己曾经的想法，已经难以忍受跟斑在待在这个房间之内，他伸手拉开门，正要出去的时候，忽然听到斑说道：“你以前属意的人是我吗？”

柱间回头看着他，斑伸手握着他的手，说道：“你以前属意的人是我吗？”

“是又怎么样，这都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了。”柱间甩开他的手，他快步走出房间，听到身后斑的脚步声，那种感觉简直就像是附骨之疽，直到柱间关上房门的时候，还是产生了门外斑望着他的视线，几乎要穿透了房门。

“柱间，我知道你现在恨着我，可是我都可以忍受……毕竟，我知道你已经不会在离开我了。能够把我们分开的，也只有死亡……可是你不能死。”斑在门口低声说道，“当你选择成为火影的时候，你就不会死，所以除非我死，你才能够得到解脱。”

站在房间内的柱间手脚冰冷，可是这些都是他昨天已经想到的，斑没有说过，在做下这些事情之后，斑仍旧是那个最了解他的人。或者说，就是因为了解他，斑才会做出这样丧心病狂的事情。

“我知道你不会原谅我，可是不要紧……能跟你以夫妻的名分相处，对我来说，已经足够。”斑将手贴在门上，然后说道：“在你同意我们和居之前，我会住在你的隔壁。”

之后，斑才离开柱间的房门外，而房间内的柱间跌坐在地上，他所能做的，只是环顾着自己的房间，寻找着旧日的痕迹，可是这里是重新收拾过的房间，能够找寻的旧日回忆，也只有房间内还没有被换去的就物什。柱间伸手抚摸着旧的几案，和一旁的书柜，里面还留着田岛的旧物。柱间抱着它们，却再也哭不出眼泪，多么强烈的悲伤都有透支的一天，当他昨天吐出了那口血，似乎一切也都开始随着那口血而步入了修复的阶段。他的身体在恢复，他甚至能够容忍跟斑在同一间屋子里。

当他希望旧日的事物能够保留的同时，他也必须同新的人事物去交流。

这就像是命运在他面前投下的饵食，迫使他不得不去接受。他要做的事情太多太多，他要保护田岛的痕迹，要保护自己的儿子，要去保护在这次刺激下很可能分崩离析的千手、宇智波联盟。

还有太多的事情等待他去做……

“田岛，你想的都太天真了。”柱间喃喃自语，手指抚过田岛留下的东西，“但是我还很强大，我会保护它们的。”

他将田岛的东西放回原处，就在这个时候，蜜豆敲响了房门，说道：“柱间大人，喝药了。”

“进了吧。”

蜜豆捧着熬煮好的药汁进来，柱间一口气喝掉了它们。

这就是他的选择。

幕 一五五

族医的医术还是值得肯定，在汤药的帮助下，柱间的气色三四天之内已经恢复了许多。这几天内，婚礼的余波还在发酵着，即便是消息没有外传，大家也都能够从月见上吊这件事情觉察出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不对。

柱间醒来的很早，天蒙蒙亮的时候，他已经睁开了眼睛。枕头旁边空落落的，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身体最近虚弱的缘故，被子里也没有什么温度，在隐约见天光的早晨，是会让人觉得寒冷的。柱间披着一件外套起身，推开门看着静悄悄的池塘，因为天空的光亮而泛着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