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近侍识趣站远了点，大名说道：“那你也不需要用敬称，毕竟你也是长我一辈。”

“您是火之国的统治者。”柱间强调了一遍。

“可是，我始终也是我自己。”大名失落的说道，他对柱间的倾慕也并不因为柱间的拒绝而动摇，即便是知道并不会有开花结果的一天。

“您不要思虑太重，顺其自然就好。”柱间回答道。他走近大名，犹豫了一下，还是坐在他旁边，看着池中的锦鲤，让自己的语气变成长辈的温和：“您的路途还很漫长，不该只流连着一处的景色。”

“可是……”大名摇了摇头，“感情这样的事情，又怎么是说收就收的起来的。我自小就十分爱听您过往的事迹，创建了木叶，同宇智波家的大人厮守十数年，又十多年没有离开宇智波家。像您这样重情仁爱的人，并不常见……”他说起来时，还带着儿时的憧憬，而柱间听着别人眼中的自己，却觉得十分陌生。

他摇了摇头，说道：“我没有你以为的那么长情。”

“您变心了？”大名惊讶道，手里的鱼食直接掉进了池塘里，蜂拥而上的锦鲤拍打着尾巴，溅起水花点点。

“你这样说……也并没有错。”柱间淡淡说道。他从来没有对毫不知情的人说起这件事情，如今为了让大名不再执着自己，索性说出了不为人知的心绪：“这世间的情感，若其中一方的感情没有了凭依，终究会随着世间淡去，我以为我会长久的铭记，直到我死的那一刻，这一份情感都不该动摇。”

“……那个人是谁？”大名压抑着自己的心绪，他分不清自己心里杂陈的滋味是什么。失望？难过？还是幻想破灭的空虚？

“这点请容我保密。”柱间轻声说道，“毕竟……我和此人也实在不可能在一起。”

“您……竟然……”大名更加不能理解，难道柱间竟然是付出情感的那一方？这叫他如何接受！在他的心目之中，火影只需要被旁人爱慕就好了。

“他或许曾经也对我……只是，我们彼此都无法在容忍对方了。”柱间不免说起来停顿了一下，在旁人面前说起这件事情，心里多多少少有些难堪，“有许多事情，不是对彼此有感情就能够存在下去……不过，他大概也以为我对他并没有什么情感……”柱间回想着斑往日痛苦的神情，在斑得到他的时候，他同时也拿着这份有恃无恐的爱意伤害着斑，“许久了，我便想着……不该在由着他的性子，让我们之间的事情继续下去……他也不该被我拖累着。”

大名简直说不出话来，他的心中有嫉妒在啃噬着内心，欣羡着那个素不相识的人，他真想逼问着柱间，这个世界上是谁有这样的幸运！

大名的心思，柱间却不明白，他过去从来不把这些事情挂在嘴上，一时说起来，竟然没办法停住。

“如今，我们已经分道扬镳。但是……我也没有什么心力，再去思索这些感情的事情。”柱间说道。

大名忍不住说道：“您就因为这样而选择封闭自己吗？”他心有不甘，“即便是第二个人是这样，但是您也可以有第三个人……”他下一句话哽在喉咙里，想说出来，却又不敢。

柱间，我不行吗？

他是拥有火之国的大名，风华正茂，说起容貌来，也是都城中数一数二的俊秀公子，他不行吗？

但是，他知道柱间会拒绝。早在一开始，柱间就拒绝了他。

柱间的心里还顾念着那个分别的第二人。

大名的心揪紧了，柱间转头看他，说道：“大名，您还年轻，可以去见许多的人。”

大名忍不住自嘲一笑：“我所遇到的女子，都不过是被父亲兄长呵护在家里的娇花……”他看向柱间，那些女人，又怎么比得上火影。

柱间摇了摇头，决心话题到此为止，他说道：“说了这么多，您应该明白，柱间暂时不会考虑这种事情。”大名低垂着眼睛，柱间继续说，“也希望您能了解，这一切都是为什么。”

他叹了一口气，就此离开，只留下大名看着池中的锦鲤。世间的道理也不过如此，先来的人总是占据着优势，后面的人只能望而兴叹。

幕 四四零

过了两天，其余的大名也都来到了武士之国，开始了为期数日的谈判。

柱间并没有见到泉奈，泉奈在将大名送到的时候，确定柱间即将到达后，便自行离去了。他深知，自己和柱间的关系，早已经在自己带走琉生的一刻，便彻底终结。

不再见面，也是给彼此留下最后一点的余地。

在大名参加会议之中，其他三影也来到了武士之国，他们没有同柱间见面，而是各自待在房间里，权衡着大名们会如何对待这次和谈。

柱间则将心思放在了木叶上，虽然在和谈，但是队伍暂时不能松懈，谁也不知道其他忍村会做出什么事情。世界和平的时间还是太短暂，还没有形成许多规则，只能靠彼此的自觉来互相约束。柱间确定斑已经回到了木叶，具体的伤势却没有办法得知。

旋涡水户在风之国对战了守鹤，将守鹤打退了三十多里，也让火之国多得了一个镇。但是看过地图，这个镇上资源贫瘠，拿在手里也只是增加麻烦，倒是可以作为筹码归还给风之国，然后索取些别的便宜。水户的胜利，挽回了些火之国在土之国、水之国的损失，尤其是水之国，被损坏的城镇就此成了水之国的囊中之物。

最让柱间痛心的战场则是土之国，在这一战里，千手一族损失了几名颇有前途的忍者，对于本就人丁渐稀的千手一族无疑是一大打击。

想到这里，柱间便给扉间写了一封信，让他不要自责，并且劝一下晴树。晴树到底是个孩子，战场上的镇定过后，总会留下血腥的记忆，那些逝去的人，可以成为一时的伤口，却不要留下长存的伤疤。

木叶村驯养的鸟禽将柱间的信件带回了木叶，以它们的飞行速度，在中途驿所再换只鸟，大约也只要一天就能抵达木叶。飞鸟能够辨认出千手家宅邸的位置，它往往会落在管家夫人的窗台，这位久经考验的老太太会边哄着它们，边取下东西，再将内容呈交给扉间。扉间去处理公务了，信件就代交给了晴树，晴树不敢拆开，等到夜里吃饭的时候才送到扉间的面前。

扉间知道是柱间写的，也顾不上晚膳，就拆开来草草看一遍。过了一会，他同晴树说道：“你母亲在关心你。”

晴树有些意外，他笑道：“多谢母亲关心。”

扉间看着他，说道：“晴树，你害怕战场吗？”

晴树说道：“我害怕看到认识的人倒下，香姨即使是现在都没有恢复。”说到千手香，连扉间也沉默了，她丈夫的尸体已经下葬了，而全体忍者悼念的日子，还要等柱间回来才能确定。

“你要看开，我们毕竟是忍者。”扉间轻声说道，“你也见证过两次战争了，第一次，你还是个孩子，第二次你已经走上了战场。晴树，往后……如果你母亲不在了，我不在了，那么木叶就要靠你们了。”

晴树有些茫然，他还没有想到这样长远的事情，他低声说道：“您还年轻，不要说这样的话。”

扉间听着“年轻”两个字就想笑，他早已经不年轻了，他的岁月已经不知不觉消逝了。

他叹了口气，摇头道：“晴树，不要逃避自己的责任，我不记得自己是这样教导你的。”

晴树这才小声说道：“我明白了。”嘴上虽然这样说着，可是晴树心里知道，他一点儿都不想明白。有时候，他会特别羡慕小鹤，羡慕他能够将自己的心情尽数说出来，羡慕他可以做些任性妄为的事情。

但是，他不行，他有责任。有时候转念想想，他照顾着小鹤，未尝不是希望他能够继续这样肆意着活着，替他活出些不同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