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如今徘徊在一个死局之中，眼前一步就是万劫不复。

扉间在深夜之中胡思乱想着，折腾了许久才睡了过去。

接下来的几天，他依旧是躲着柱间，早出晚归，只在蜜豆、玲子两个人临睡前来询问她们有关柱间的事情。

在没有他的打扰之下，柱间和加奈两个人之间格外平静，每一日都是深居简出，没有同她们说些话，只是在白日的时候都发着呆，抽着烟。

扉间不会天真的以为，一切都被时间掩盖下去，但是柱间的平静至少让他松了口气，直到加奈来找他。

加奈休息的时候，扉间也并没有什么事情。在这个时候，他往往会选择去密室里研究忍术，但是出乎意料的是，加奈很早的时候就拍着扉间的房门，扉间打开门时，半蹲下身问着加奈：“加奈，这么早找我做什么？”

加奈抱了扉间一下，说道：“叔叔，好几天都没有看见你了，你没事吧。”

扉间心里苦笑一下，他实在说不上他是有事或者没事，但是对于小加奈，他还是摇了摇头：“最近有些忙，其他的就没什么了。”

加奈露出了让人揪心的神情，她小声说道：“那就好，我以为连你也要出去了，就像……父亲和哥哥那样……”她就算是个孩子，也已经明白了，父亲和哥哥的远门是死去了，这接连几天的不见扉间，她真的以为扉间是要出事了。

扉间心中叹一口气，他将加奈抱了起来，边说边朝客厅走去：“我不会出去的，我会陪着你，陪着兄长。”

加奈靠在他的肩膀上，说道：“那就好，我真怕扉间叔叔的房间里一个人都没有。”

“你就不要胡思乱想了。”扉间道。

他带着加奈来到了前厅，开门的时候，门外的玲子和蜜豆欲言又止，扉间拉开房门才知道，原来柱间今天竟然来到前厅了。柱间的脸色并不好看，眼下青黑着一片，看着并没有休息好，才几天的功夫，他就瘦得有些厉害，扉间看向门外，他此时倒是想要问问门外的两个人，柱间这样算是好好的吗？为什么什么都不跟他说？！

加奈看到柱间，从扉间的怀里跳下来，朝柱间跑了过去，说道：“母亲，你是不是生病了？”

柱间看着加奈牵着自己的手，脸上的神情近乎麻木，他说道：“我没有生病，只是没有睡好。”

加奈转头说道：“扉间叔叔，我们叫大夫过来吧，就是阿香阿姨。”

柱间的目光随着加奈落在扉间的身上，那冷冰冰的眼神就像是看着死物一样，扉间错开柱间的眼神，低声说道：“我待会就让人过来……兄长，你介意吗？”

“我有什么介意不介意的，你想让阿香过来，就让她过来吧。”柱间冷淡的说道，他的神情甚至有些嘲讽，扉间不敢接他的话，那边外面的玲子开始让其他的人送早饭进来。加奈似乎觉察到两位家长之间紧张的气氛，便同柱间说道：“母亲，你为什么睡不好？要不要加奈陪着你？我们一起睡好不好？”

“母亲喜欢一个人睡，加奈不要担心了。”柱间只有同加奈说话时，神色才缓和些，但是加奈却不禁拉着柱间的手，她总觉得柱间同自己的距离远了点，柱间看了她一眼，反而让加奈更难受了。

加奈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用调羹拨着碗里的茶泡饭，她又望了望扉间，发现扉间的表情也算不上自然。

扉间不敢同柱间对视，但是始终会看看他如今的状况，柱间神情憔悴，也许真的失眠了。千手香的药物失效了，他得重新让千手香为柱间调配。

柱间不说话，扉间也不说话，前厅的氛围也就跟着压抑起来，加奈十分敏感，于是咽下口中的东西之后，她小声的同扉间说道：“扉间叔叔，你也不舒服吗？”她的声音中有些惶恐，毕竟眼前的事情，不知道为何让她想起了之前失去兄弟、父亲的时候。

扉间看他忧虑的神态，这才安抚道：“没有的事，我们的小加奈怎么这么喜欢担心……不要担心。”他语气柔和却肯定，这才让加奈感觉到好受了许多。她吃完东西，扉间说道：“加奈难得休息，就去找朋友们玩吧……”

“我想陪着母亲……”加奈说道。

柱间立刻说道：“我不用你陪，加奈，你出去吧。”

“母亲……”

“我只想一个人静静待着，加奈你还是出去玩吧。”柱间继续冷淡的说道。

加奈很少听柱间用这样的语气同自己说话，她眼睛有些红，扉间安慰道：“加奈，你母亲睡眠不好，所以不舒服……让他安静……”

加奈看着扉间，似乎在确定他说的话是否可信，扉间对她微笑点点头，说道：“你也该放松一下，成绩毕竟也没有那么快出来。还要等到两天之后，才能知道结果呢。”

他的话打动了加奈，于是女孩子点了点头，老老实实地走到门前，同柱间和扉间道：“母亲、叔叔，那我出去玩了。”

“去吧。”柱间说道。

当加奈离开之后，房间内就只剩下了柱间与扉间，屋子里格外尴尬着，柱间抬眼看着扉间，说道：“你不躲了？”

扉间低下头，不敢说话。

“你做出来的事情，自己却不敢面对吗？扉间，我以前是这样教导你的吗？”柱间训斥着扉间，这让扉间不得不抬起头，他心中的懊恼如同潮水，就是因为他行差踏错一步，导致了这样的结果，他的兄长看待他就像是一个十恶不赦的仇人，有什么比这个更让他伤心的呢？

“兄长……我……”扉间想要说点东西，可是却实在张不开口。

认错？这样的罪责，他实在应该切腹以死谢罪。

请求原谅？他根本不配。

扉间最后，只能咬牙说道：“兄长，我做错了，你惩罚我吧。”

“扉间，你竟然说出这么天真的话。”柱间嘲讽道。

扉间跪在柱间不远的位置，说道：“兄长……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弥补我的过错，我知道错了，我不该对你怀有这样的心思，我不该做出这样的事情……”

“可是一切都发生了，扉间。什么都不可能挽回，惩罚你也不可以，杀死你也不可以。”柱间说道，“那一天，我永远失去了我的兄弟，都是因为你。”

柱间的话格外的平淡，可是扉间却感觉到刻骨的恨意，扉间只能手指从武器袋里挑出一把苦无，说道：“兄长，我……以死谢罪。”说着，扉间就拿着苦无朝自己的腹部扎去，可是柱间的动作比他的更快，扉间的动作最后因为突破榻榻米的藤蔓而被制止，柱间缠住了他的身体，那扎向腹部的苦无，顶多刮蹭到扉间一点油皮。

柱间看着扉间，说道：“你这是彻头彻尾的逃避！”他被扉间求死的姿态激怒，直接用藤蔓将扉间举起摔在榻榻米上，冲力直接撞破了房间的纸隔扇，而让扉间滚到了另外一间屋子里。这样的动静就不小了，柱间走过去，狠狠踹了扉间一脚，怒斥道：“你以为死了，就可以不用面对这件事情吗？扉间，我不会放过你，我恨你，你不要以为可以轻易的死去，我不接受道歉，不会原谅你，更不会允许你自尽……你要活着，活着受到折磨！”柱间几乎是低吼着说出这样的话。

扉间则感觉到堕入冰窟的寒冷，他的身体在这一刻感到无力，可是看着柱间的神情，他最终还是说道：“我明白了，兄长……”

“你也明白，不能去死的痛苦了吗？”柱间笑道。

扉间抿着嘴唇，看着柱间用手指着自己的心口：“你如今明白，那种麻木、痛苦吗？你所能感受到的，连我的百分之一都不如……扉间！”柱间就像是用着仅剩的力气嘶吼着。

下一刻，扉间感觉到藤蔓松懈下来，他躺在地上，感觉到房间在这一刻格外安静，静的他只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