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我太太。”凯厄斯脱口而出。

这个回答是黛安娜没想到的，她本以为凯厄斯会说一个更轻松的身份，比如女朋友，再不济未婚妻也行，谁知道他大脑怎么想的竟然理所当然地把这种严肃的身份拿出来扯谎。黛安娜真不知道自己是该高兴还是该埋怨。

当然，安妮也被惊到了，她支支吾吾，有些不好意思地道歉：“呃……我并不知道……那个，真是抱歉啊。”

黛安娜摇头表示谅解：“这没什么，我也为维克多刚才不礼貌的态度向您道歉。”

“没关系没关系。”安妮摆摆手：“对了，你们想见我父亲是吗？他这会儿可能抽不开身，你们找他有什么事情？或许我可以传达一下。”

黛安娜说：“没什么特别的事情，只是听说杜瓦尔要将圣安息之书公开展览，我也想亲自看一看，不知道现在预约还来得及吗？”

“当然没问题。”安妮答应下来：“我这就把您的名字登记上去，待会儿就会有人联系您了，请问您的名字……”

“就写史蒂夫米勒教授就行，谢谢您，杜瓦尔小姐。”

“不客气。”

安妮匆忙地跑开了，眼见小姑娘消失在舞池的另一边，黛安娜的笑容消失，立刻冷漠地松开凯厄斯，背对着他一言不发。

“黛安娜？”

凯厄斯试探地去碰她的手指，黛安娜闷闷地抽回手，拒绝和他有接触，包括任何的眼神接触。

“吃醋了？”

听见凯厄斯的声音含笑，黛安娜更加生气，她回头斜视凯厄斯，眼里好像能喷出火。

“维克多先生刚才和那位小姐聊得很开心啊？”黛安娜的语调拐了好几个大弯，听得凯厄斯心里发毛。

他笨拙地解释着，难忍欣喜：“你也都听到了，我只是在正常地问她问题。”

“那你刚才怎么回事？”

“什么？”

黛安娜在他眼前晃了晃手：“我再晚来一点她就要牵你的手了，你为什么不躲？”

凯厄斯一把抓住她不安分的手，在掌心揉搓着，耐心地陪她胡闹：“我知道你来了，所以才没躲的。”

看看他得意的表情，黛安娜就算生气也没什么正当理由，她看出来凯厄斯在享受自己为他吃飞醋的样子，但对此无可奈何。

“那你也要躲！”黛安娜命令他：“下次再有这事情，你自己解决。”

“知道了，维克多太太。”

被这个不明不白的称呼逗笑，黛安娜的阴霾一扫而空，她的手指绕上凯厄斯的衣角，威胁般地扯了一下。

“我要快点把你的能力找回来，省得你再招蜂引蝶。”

“我招蜂引蝶？”凯厄斯认为这个罪名他担不起，眼睛眯成一个有趣的线条：“我记得你有不少前男友吧？”

黛安娜眨了眨眼，随后夸张地笑了笑，像是努力掩饰着什么：“哪有啊，你这是哪里听来的？”

不知从何时开始，黛安娜发现自己的撒谎技能在凯厄斯面前根本无法施展，就像肥皂泡泡一样一戳就破，但黛安娜还在心虚地苦苦维持。

“没有？”凯厄斯又问，像一个严肃的家长。

“没有啊。”

黛安娜的嘴硬没有一点气势，只是自欺欺人的理直气壮，她想快点转移这个话题，想着不如谈谈古书的事情，这个才是正事。

“嘿！天啊，真的是你，黛安娜？”

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熟人，他们一同看去，对面走来一个样貌精神的年轻人，风流英俊的样子和彼得有些神似，古铜色的皮肤颇有南欧风情。他朝黛安娜笑着，惊喜地瞪大眼睛，却不□□露出一些苦涩。

男人手握酒杯，见黛安娜不回答，有些落寞：“别告诉我你不认识我了……”

“卢克……”黛安娜尴尬地叫对了他的名字，费力维持着假笑。

凯厄斯问她：“谁？”

卢克大方地介绍自己，向凯厄斯伸出手：“哦，介绍一下，我叫卢克，是黛安娜的前男友，之一。”

“……”

一首舞曲结束，宴会暂时进入乐曲之间的空隙，音乐落下的那一刻大厅响起嘈杂的脚步声。如果可以，黛安娜真希望自己能变成一只蚂蚁，随便来只脚踩死她吧，因为待会儿她可能就要被凯厄斯解决了。

黛安娜不用抬头看，也不敢抬头，她能想象出凯厄斯的表情，只看对面的卢克那被吓回去的手就行了。

“卢克，你怎么在这里？”黛安娜紧张地把凯厄斯藏到身后。

卢克说：“呃，因为这是我家办的展览会啊。”

经他提醒，黛安娜忽然想起来了，卢克好像就姓杜瓦尔，老天爷真是喜欢各种巧合。

“这还真是很巧啊，那么安妮小姐是你的……”

“妹妹。”卢克指了指舞池对面的安妮：“我刚才看见她和你说话，还以为自己看错了，没想到真的是你，好久不见了。”

“是挺久了，毕业就没见了是吧……”

“是的……”

气氛尴尬到极致，这不是人类能承受的范围，吸血鬼也不行。卢克还能喝点酒缓解一下，黛安娜只能抓着凯厄斯的手，她尽量安抚对方想暴走的心情。

卢克一来就注意到黛安娜旁边这个惹眼的男人，他尝试带动话题，握着酒杯的手指了下她身后：“那个……黛安娜，你不介绍一下吗？”

“哦。”黛安娜的大脑飞速运转，只能顺着凯厄斯刚才的谎话往下接：“这是我……先生，维克多。”

黛安娜发誓，这绝对是她生下来后说过最难的句子。

“天啊！”卢克震惊道：“你结婚了！什么时候的事情？”

“前两天……”

注意到卢克的表情非常精彩，他像听到了什么可怕的传闻一样，惊恐中还夹杂着一些幸灾乐祸，但是转而又变成同情，凯厄斯敏锐地察觉到对方的同情是给自己的，疑惑地皱眉。

“那还真是恭喜你。”话虽如此，可卢克的语气听起来却不像在恭喜。

这场面实在让人难以招架，黛安娜正想着逃跑的借口，出乎意料地，凯厄斯却一改阴郁的神色，他竟然友善地向卢克打招呼，礼貌又尊敬。

“很高兴认识，杜瓦尔先生。”

“彼此彼此。”卢克惊喜地回握他的手，眉飞色舞，脸上写满了八卦。

凯厄斯的表情有些诡异，黛安娜意识到他可能有些坏念头，于是想赶紧分开这两个人，另一边的史蒂夫正巧过来。

史蒂夫略显匆忙：“黛安娜快走吧，圣安息之书的展览开始了，他们叫我去翻阅。”

太好了，黛安娜像看到了救星，她迫切地想拉着凯厄斯离开，对方却一动不动。

“你去吧亲爱的，我在这里和杜瓦尔先生聊聊天。”

凯厄斯的笑容让人挑不出任何毛病，他完美地伪装成了一个无害的人类，一副好好先生的模样，但是黛安娜看着，总感觉有数十只长蛇游走于身后，阴森可怕。

“你确定吗？不和我一起去？”

黛安娜加重了手上的力气想把他拽过来，但史蒂夫又再一直催她，连卢克也在煽风点火。

“放心把你先生交给我吧黛安娜，我又不会吃了他。”

你是不会吃了他，他会不会吃你就不一定了。黛安娜内心挣扎着，被史蒂夫催着离开，一步三回头。

凯厄斯冲她笑了笑，摆手再见，一举一动尽是令人毛骨悚然的戏谑，黛安娜可以看到他藏在隐形眼镜下的玻璃质感的红色寒光，高傲地好像一切都是他手中的玩物。

有时候黛安娜对凯厄斯的滤镜太重了，她时不时会忘记这个人已经当了几千年的魔头，能和阿罗那种性格的老妖怪拜把子的，肯定也是一肚子坏水。

目送黛安娜离开，直到她红色的裙摆消失在舞厅的门后，凯厄斯眼中闪过寒光，背后的手紧紧握拳，压抑着不安分的邪恶因子，喉咙深处有些躁动的毒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