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林黛玉对于远在扬州的父亲也是挂心的，她不想麻烦外祖母，但是要是能够用林家自己的人，那她也是愿意的。

未眠看到林黛玉同意，于是就想着找什么人来传这个话，她们这样的小丫鬟是不能随意出门的。家里除了外出的小厮管事，也就只有一些老嬷嬷可以时不时的出门一趟。

贾家的门禁按照原著中说的是不怎么严苛的，只要用点银子，那从角门进出也不是什么难事。

只是她和雪雁都是林黛玉身边的大丫鬟，自然是不能出去的。

早知道如此，她以前也不那么独善其身了，只是如今想这些也晚了。而且贾家的人她用着也不放心，所以最后的人选就只有一个人了。

林黛玉带过来的奶嬷嬷，王嬷嬷。

对于这位王嬷嬷，未眠心里是不满的，因此也没有多了解什么。不过现在要用到她，那她的情况未眠也有了了解的必要。

“雪雁，我看那位王嬷嬷对姑娘不怎么上心的样子，她不是姑娘的奶嬷嬷吗，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吗？”想要了解王嬷嬷自然是要问同样来自林家的雪雁。

雪雁听到未眠这么问，小心的看了一眼周围：“未眠姐姐，这件事情老爷是下过封口令的，我原本是不能说的，但是如今王嬷嬷越发不像样子了，我心里也是气恼。所以就和你说一说吧。”

未眠挑眉，看来里面的事情很不简单：“你放心吧，我不会说出去的，你也看到了姑娘在这家里住着，虽然老太太爱护，但是贾家人口繁杂，我们两个总归只是小姑娘，很多事情是帮不上忙的。要是王嬷嬷能够帮忙，那姑娘和我们的日子都能好过不少。”

雪雁这些天已经是被未眠彻底收服了，她年纪小，虽然从小就是跟着黛玉一起长大的，但是林家人口简单，林黛玉又是家里唯一的小主子，被保护的极好。雪雁作为林黛玉的贴身婢女也是没有经历过什么争斗心机。

来到贾家之后，林黛玉都要时时小心，步步在意，更何况是她一个下人。也是未眠看护一二，所以才没有吃什么亏。

也正是因为如此，雪雁对未眠的信任和依赖比林黛玉还要强。

“未眠姐姐，我也不知道太多，只是听说王嬷嬷的女儿，姑娘的奶姐是因为姑娘而亡故的。”雪雁小声的在未眠耳边说道。

未眠心一突，原来是这样，未眠从这一个消息当中看出很多其他的事情。

林家在扬州的情况应该是不怎么好的，林黛玉那样的轻车简从来到贾府，果然是有避难的原因。恐怕贾敏的死都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内幕。难怪王嬷嬷对林黛玉不怎么上心，难怪林如海没有过多的关心林黛玉这个女儿。是没有时间精力也是为了保护林黛玉。

不过想到林黛玉最后的结局，林如海的打算都是一场空。所以还是不要管那么多了，要是她能够兑换出商城里的东西，林黛玉能够保全的机会就大多了。

所以王嬷嬷那边必然是要想办法的。

“王嬷嬷可还有什么亲人？”未眠问。

雪雁摇摇头：“我听林管家说过，王嬷嬷丈夫早逝，就一个女儿，原本像她这样的人是无法做家里小主人的奶嬷嬷的。是夫人可怜她，所以才让她做了姑娘的奶嬷嬷。不过姑娘不怎么吃她的奶，在几个奶嬷嬷中也是不怎么靠前的。”

未眠点头，这种丈夫死去的寡妇在这个时候的人看来是极为不吉利的人，大户人家又不缺奶娘，自然是不会找这样的寡妇喂养自己的孩子。

而王嬷嬷能够跟着林黛玉过来贾府，恐怕也是因为她的女儿是因为林黛玉而亡的原因。加上她孤身一人，日后跟着林黛玉也算是有了依靠。

只是林如海毕竟是个男子，心里觉得这样的安排是报恩，可是换一个角度来说林黛玉和王嬷嬷中间隔着一条人命，要是真的说起来是仇人也是不为过的。

也难怪林黛玉原著中没有给贾敏守孝也没有人提醒她，和贾宝玉亲密太过也没有人提醒她。待人接物以为自己一针一线都是用贾家的也没有人提醒她。

哎，说起来她也不能怪王嬷嬷什么。

死去的那个毕竟是她唯一的女儿，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

要是她恐怕知道林黛玉是无辜的，也是不愿意再见到她。

未眠心里有些无奈，这样的话王嬷嬷的事情还是比较难以处置的。

只是有些事情既然是剪不断理还乱，那么就直接快刀斩乱麻。未眠直接去找了林黛玉，将自己的想法和她说了一遍。

“姑娘，很多事情并不是我们自己觉得对对方好，对方也会觉得这是为他好的。甲之蜜糖，乙之□□就是这个意思。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林家不是忘恩负义之辈，自然是要给予补偿，但是这个补偿是不是受害者希望的想要的也是要考虑的。”

未眠看着林黛玉，她知道如今是封建社会，一个奴仆的想法主人家是不会在意的。身为下人能够为主人而死，是件光荣的事情，主人愿意给予补偿，那更是天大的恩德了。

但是未眠不是这样想的，她虽然没有挑战这个时代主流想法的意思，但心里也不会真的认同。

她也相信，林黛玉不是那种高高在上，不顾他人生死意愿的人。

林黛玉抓住未眠的手：“姐姐说的是，是我想当然了，玲儿的死我一直心怀愧疚，原本我的想法是替玲儿好好照顾王嬷嬷，为她养老送终。可却忘了，也许嬷嬷此生不想见到的人是我。”

未眠欣慰的拍拍黛玉的手：“姑娘，事情已经发生了我们再后悔也改变不了什么。但是王嬷嬷的事情我们是要尽快解决的。”

“我知道了。”林黛玉擦擦眼角。

未眠和雪雁给林黛玉收拾了一下，然后雪雁去叫王嬷嬷。未眠最后还是避出去了，毕竟是林家的事情，她掺和到如今的程度已经是有些逾越了。

未眠去了小厨房，打算让厨娘做一碗开胃的羹汤，今天这事情一出，林黛玉恐怕是会没有什么胃口。

等到未眠回到碧纱橱，林黛玉果然一副哭过的样子。

未眠也没有问什么，只是将羹汤递给林黛玉。

当天晚上未眠才从雪雁那里知道王嬷嬷最大的期望是能够守着女儿的墓安安生生地过往下半辈子。

“王嬷嬷其实并没有怪姑娘，只是心里的心结消不掉。”

“这样也好，姑娘给林大人说一说，成全了王嬷嬷就好。”

雪雁点头。

很快王嬷嬷就将林黛玉的信送到了林家京城的管家手中。之后如何她们这些深宅大院中的姑娘是得不到消息的了。

当林黛玉的信送到林如海手上的时候已经是一个月后了。林如海收到女儿的信非常的高兴。知道这是林家在京城老宅的管事让人送回来的，林如海微微皱了皱眉。不过也没有说什么，只是回到书房看信去了。

林黛玉信上也没有说什么，先是关心了一下林如海的身体，然后就是说自己一切都好。接着就是拜托了廖家村的事情，最后也说了王嬷嬷的事情。

林如海看着信，心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直到外面的天空暗了下来，老管家进来点灯。

“老爷，到时辰用晚膳了。”其实是晚膳的时间早就过去了，但是老爷今儿收到小姐的信，原本应该是高兴的，结果老爷一直在书房里没有出来，这让他有些担心却又不敢打扰。

最后看着天都暗下来了，才敢进来点灯。

“林伯。”

“老爷。”

“你说我将玉儿送到贾家是不是一个正确的决定？”林如海的声音有些缥缈。

“老爷，您也是没有办法。”林管家是林如海的心腹，家里几代都是林家的仆人，对林如海自然是忠心耿耿。

林家如今的风雨飘摇他也是知道的。

“是啊，我没有什么选择。也是林家子嗣稀少，除了贾家我还能托付谁。”林如海叹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