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穿+红楼]十三福晋妙玉+番外(64)

作者:侍女的短刀 阅读记录

心一横,将袍角撩起来,右腿伸到她跟前,先前用袖衣和扇带绑成的简易包扎被血洇成了红色,衬裤早就破了个大洞,好在满族男子有随身带火镰、耳勺、牙签、眼镜盒、扇带等物的习惯,皆—一拴在行服带上,他摸索了一圈,取下来一把细长精致的鞘刀,递到妙玉手里。

妙玉顿了顿,没抬脸,看来这是个明白人,知道在此处执拗毫无意义,锋利的鞘刀塞给她,也算表明了信他的心意。

火光让车内的温度慢慢升起来了,脸皮上生烫,不用看也知道,一定起了一片赤潮,幸亏方才在外面冻得嫣红,胤祥估计也看不出来,妙玉定了定神,缓一口气,静下心来揭开那处创面。

这种感觉很陌生又熟悉,刀刃银亮地反射出她的眼神,仿佛又回到了手术台边,按照往昔流程仔细检查伤口,创处虽深,深到露出白骨,却都只是皮肉之伤,轻轻捏住膝头周边,没有变形扭曲之状。

她挤出了一个笑容,“没事,虽然血流得厉害,但只是皮外伤,若是能缝几针、敷上清创药、再打一针破伤风最好,只是这会咱们没这个条件,等回了行宫修养两天就好了,我再给您包扎起来。”

胤祥其实听不懂她在嘀咕什么,歪在车版上,默不作声地点点头,看她手脚轻快地用灯火烤了鞘刀,温柔刮去结了痂的血污,然后从怀中取了张素帕,细致地将伤口包好。

“你的帕子……”他偏了偏头,唇角干涸。

“不打紧,”妙玉拍了拍手,似乎很满意自己没有退步太多的手艺,递过去一杯茶,“都是内务府送的,柜子里成沓成沓的堆着,我又不喜欢绣花玩,没什么舍不得的。”

胤祥往伤处一看,果然是张竹青色的江绸素帕,全然不像他认识的任何一个女子,一定点花样都没有,像个男人的东西。

“内务府,”他温声笑了笑,“对你很好啊。“

妙玉很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内务府对我挺客气的,我进宫前,还以为他们都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主儿呢。”

“你猜得没错,内务府就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一点困意袭来,他半睁着眼有一搭没一搭地跟她说话,“对你客气,是因为兆佳尚书和太子爷的关系,而内务府的总管凌普就是太子爷的人。"

妙玉愣了,“还有这一层关系?为何我阿玛…….没跟我提过。”

“你阿玛,还是挺疼你的,”胤祥语带一点艳羡,“再说了,你是太子爷插在我身边的一步暗棋,还没到用的时候,何必说那么多呢。”

妙玉眼光暗了暗,双手抱住膝盖,“十三爷……….我从没帮太子爷做过任何事情。”

胤祥阖上眼皮,一字一句地问:“贾雨村判下的那桩冤案,当真不是他让你告诉我的?”

第54章

妙玉哆嗦了一下,连忙转过身去,解释说不是,“跟十三爷说实话吧.……其实我并非兆佳尚书亲生的闺女,本只是略读过几本书的无名之人,有幸被荣国府的王夫人请到府中,陪大观园的姑娘们读书习字,便在是那时听说了贾雨村的案子,后来嘛机缘巧合,兆佳尚书收我当养女,这才入言参加选秀的....那日听说四爷和十三爷去江南收赈灾银款,恰好要经过贾雨村之手,我心想着,万一能给十三爷帮上忙呢,便写信给十三爷送去……

胤祥默不作声地听完,没说话。

如此便能解释得通了,原来妙玉是养女,这是许多八旗人家心疼女儿,为了不让亲生姑娘入宫想出来的法子,倒也不算欺君大罪,想来个中一定有不少曲折,她倒也是个苦命人啊。

他开始觉得有些歉疚,毕竟一个小小女子孤身入言,大概步步艰难如履薄冰,他却还一直怀疑她心存歹意。

车厢里长久的沉默,妙玉只能听见风雪声里胤祥略有些粗重的鼻息,想必那伤处还是很痛的。

妙玉抬起眼看他,那人坐在一小片光影下,氅衣领口一圈貂毛,毛茸茸地衬着,更显得那张脸清瘦异常。

“十三爷若是对我心生怀疑,倒也不难理解,”她慢慢开口,直通通地盯着那圈领上的毛,心想着借着今晚与他困在风雪马车中,有些话说开了也好,“现在四爷正韬光养晦,万事小心,不能引起太子爷和八爷的注意。“

话刚说出口,往角落里钻了钻,有些后悔。

胤禛参与夺嫡这事还没摆到明面上呢,她身为后官女子,自然不能干政,更不可能知晓这样的秘密。

胤祥却认真地看了她一眼,抿了下唇,没有拆穿。

“福晋冰雪聪明,往后有事莫要再瞒我了,你我既为夫妻,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我也会.……会多为你打算些,”胤祥声音很轻,顿了一下,又说,“夜深了,怕是要这么捱上一夜,先睡吧,我在这守着,四哥回来叫你。”

妙玉“嗯”了一声,裹紧了那件石榴紫的大氅,寻了个秀气的引枕,拍了拍,顺势歪倒下去。

车内空间本就不算大,先前出行时,她一个人坐着倒还好,这会两个人坐着说了半晌话,已经略显拥挤。等她当真躺下来准备睡觉时,只觉得胳膊腿儿怎么放都不适宜,又不想贴上十三爷,还想在两人之间留一点空间,更要兼顾着他的伤腿,只好蜷缩成小小的一团。

胤祥听她在那翻来覆去,便问道:“可是有些冷么?我这里还有件大氅,你盖上吧。”说罢便要将身上那件解下来。

妙玉惶然地爬起来,伸手拦他,“千万别,十三爷说得对,你我夫妻一体….…不对不对,瞧我这乱用的比喻.…….是捆在一根绳儿上的蚂蚱,十三爷您本来就受伤失血,我抢伤员的大氅盖,还是不是人啦!”

胤祥淡淡瞧她一眼,“看不出你还挺会心疼人的啊。“

“这叫医德。”妙玉咕哝了一句,背过身歪回去。眯上眼,又冷不丁冒出一句话来,“十三爷,您那时为什么不娶白月光姑娘啊,难不成我跟太子爷自请当十三福晋,坏了您的好事了?”

胤祥脸色瞬间凝固了,半天没说话。

妙玉莽撞得想这个地洞把头埋进去,她觉得自己也不是这么个说话不过脑子的性子,穿越至今,自忖拿的是冷静机智又迷人的人设剧本,可今晚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大概是雪太大,车太小,夜太深,身边的男人长得太好看,竟昏了头,蠢话一句接着一句往外冒。

“.…她,嗯,不在了,”胤祥一句话从背后飘过来,千疮百孔似的,也不想解释太多,“听说很多年前就亡故了。”

“哦。”妙玉全然不敢看他神色了,反正全天下男子都一样,对初恋总是难忘,何况还是个已经不在了的初恋呢!眼睛在黑暗中眨巴了几下,挤出了一句安慰人的话,“十三爷当真.……是用情至深之人。"

“也不是,”胤祥淡淡笑了笑,觉得这么被人评价怪别扭的,“并非刻意,只是.……她当真特别,这么多年,再也没见过第二个那样的姑娘…….不过话说回来,福晋……妙玉你当真有几分像她。”

旁人被这么说了,可能会心生欢喜,可妙玉却很有些意外,甚至反感,到底是个独立的人,谁能乐意被评价为像另一个人啊。

她有些委屈地回头看他一眼,被角落昏黄的烛光一照,是一副又可怜又可爰的神气,胤祥顿了

下,解释道:“我当然知道,你不是她,你也是很好的.…”

越解释越乱,他舔了舔干涸的唇,心里有千头万绪,却无法用妥帖的字眼来表达,妙玉闷闷地嗯了一声,喃喃一句,“我睡了”,便再也不想跟他多说一句了。

胤祥靠在车箱板上,慢慢听见妙玉的呼吸渐渐沉下来,变得均匀而漫长,他这才反应过来,似乎大婚以来,这是他们头一回,有上这么近的相处。

听着车内车外的声响,他忽然觉得有些悲凉,人生而在世,就像风雪中一只飘摇的马车,走在既定的命运道路上,那些情与爱、生与死、权力与富贵就像是眼前微暗幽冥的烛火,凭着那点渴望,竭力应对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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