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华服，没有妆容，没有鲜红平坦的地毯。

只有满脸的灰尘，满身的鲜血，不知道能不能到来的明天。

但是有日月星辰见证，有对方生死相随的情意却也够了。

谁都没有把握在下一场战斗活下去，那此刻不留遗憾才显得尤为重要。

我爱你，不远万里，不问归途，不期……明天。

之后活下去真的一同有了未来，到了明天，两个人也没有再补办一场婚礼的意思。

补办一场算什么呢？否决掉原来的那场？觉得它上不了台面？

不，那就是他们的婚礼，最有意义的婚礼。

不过现在清若空穿的并不是原件，最有意义的那一件早在之后险死还生的战斗中损毁了。

这是之后他的妻子照着原来那件自己做的。

他们互相把对方在那天穿的衣服原样做了一件出来。

送给对方，以作收藏。

时隔近二十年，它还是第一次被穿上。

换了个发型，换了件衣服之后，清若空仿佛像脱胎换骨一般，年轻了二十岁。

意气昂扬，眸眼矜骄。

眉眼间的倦怠感，身上若有若无的厌世感在这一刻消失无踪。

他本来就是这样的人。

骄傲肆意，目无余尘，叛逆热血，我行我素。

清若空留长发、戴眼镜只是因为她曾经的一个愿望而已。

从来自主神空间的穿越者身上能搜刮出很多奇奇怪怪的战利品，比如来自于其他世界的漫画。

追完了一整部漫画的她喜欢上了里面一个腹黑狡诈、一副斯文败类模样的反派配角。

因为清若空和这个配角的眸色都是天青色，莫名她就把两个人联想到了一起。

于是她就很想看他一头长发，架着眼镜的禁欲系斯文败类气质的模样。

说实话，当时的清若空想象不出来自己留长发戴眼镜是个什么鬼模样。

她也想象不出来，所以很想看。

但她马上要去出一个任务，归期不定。

她就一本正经的告诉他：“等你长发及腰，我肯定就能回来"爱"你了。”

“爱”字她咬了重音，配合着暧昧的眼神，懂得都懂。

做嘛。

当时的清若空非常叛逆，留长发？不可能。

不出意外的话，他会在她物理温柔下听话屈服。

但不出意外的话，肯定会出意外，清若空得到了她的死讯。

然后清若空不考虑任何代价，不顾及任何危险，毫不犹豫的立刻前往她所在的地方，想要带回她的骨灰。

自然，他成功了。

不过耗费的时间太久了，等到他回来的时候他的家乡已经没有了。

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他没能赶上最后一战，被留了下来。

按照和她的约定，十五年期间他不能主动寻死，每一次战斗都必须竭尽全力不能有丝毫放水。

所以最后一辆能带他离开去见她的快班车就这样被他错过。

柯元年前10年，来自于主神空间的穿越者们来到这个世界，世界逐渐被侵蚀。

柯元前8年，一位穿越者以自己死亡为代价令规则道具【墨菲定律】生效出现，覆盖整个华夏，世界规则逐渐崩坏。

【墨菲定律】：范围笼罩内，一切事情发展的最坏可能情况，都极可能出现。

所有事情都会指向最坏的那个结果。

柯元前7年，找到反向入侵主神空间的方法，于是世界范围内通过缴获的穿越者道具筛选成立卧底小队，伪装成穿越者潜入主神空间成长。

清若空和她的妻子便在其中。

他们此前素不相识，却在主神空间所辖的任务世界中相识、相知、相爱。

互相扶持着在血腥残酷的世界中成长，并决心为世界而战，不让自己的世界被这种东西所鱼肉。

柯元前5年，任务时间紧迫，高阶穿越者以众多低阶穿越者生命为代价发动规则道具【一纸空文】。

【一纸空文】：令选择对象的被执行力降低，作用于规章文书。

各国法律成为一纸空文，世界各地犯罪率暴增。

柯元前3年，华夏官方找到拯救世界的一种可能性，联合世界各国商讨，最终制定出一个计划。

名为《世界意识唤醒计划》。

柯元前1年2月15日，清若空妻子带队前往主神空间执行任务，6月15日任务完成，死讯传来。

6月16日清若空孤身一人前往主神空间。

11月7日，穿越者设局，妄图直接清空整个华夏境内，华夏反制，令穿越者有生力量一同葬身于此。

史称终焉之战。

至此，华夏全境沦为禁地，终年烟雾缭绕，目不可视。

之后所有进去的人都没有能再出来过，任何科技都无法探测到内部情景。

华夏曾经也很疑惑，为什么穿越者专门针对他们，带着一定要把他们毁灭的决心。

后来倒是知道了，因为不管哪个世界，即使世界主角不是华夏人，在攻略世界的过程中反抗最为激烈的一定是华夏。

攻略世界时，将类似华夏的国度毁灭掉之后，这个世界差不多就成功攻略了一半了。

这是高阶穿越者们的经验之谈。

这个世界似乎也是如此。

柯南元年，世界主角江户川?柯南诞生，世界意识出现。

之后身在主神空间的清若空配合着计划，里应外合令世界与主神空间的联系彻底断开。

有了意识的世界蹭蹭逃开原来的位置。

主神空间再也无法定位到这个世界。

当时清若空本以为自己会永远留在主神空间了，却不想不抱什么希望使用的回归符，竟然依旧生效，让他重新回归世界。

虽然说之后抹掉主神空间的印记却也是让他丢了半条命就是了。

之后就是清理残留下来的穿越者。

不过，经过这么一遭，这个世界是变得满目疮痍了。

而世界意识并没有打算把穿越者整出来的两个规则道具的效果消除掉，反而消化吸收后放大到全世界每一处。

经历过苦痛折磨，面临过无数最坏结果，依旧成长起来的才是精英，才能坦然面对任何风风雨雨。

世界意识似乎是这么认为的，也判断这样对它的存活更加有利。

于是便这样做了。

但清若空不喜欢这样的世界。

在人生的最后时刻，清若空默默的想。

[念念，我不喜欢现在这个世界。]

[可是我已经没有想要去改变它的热血理想了，因为你不在我的身边，我所热爱的家乡也没有了。]

[那么，这个世界变成什么样子又跟我有什么关系呢？]

[反正在经过漆黑的混乱绝望之后，要么彻底毁灭，要么重新建立起另一种秩序。]

[不过结果怎么样，也跟我没什么关系了，我对这个世界已经没有眷恋了。]

[寄予着我所有爱意与归属的家乡、家人、故友都已经消失了。]

[一个人在这个世界上真的很孤单。]

[所以，我来找你们了啊。]

——

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是看着那栋房子爆炸的，两个人站在远处默默目送陪伴了自己重要五年的监护人逝去。

沉默良久之后，才启程去下一个目的地，神奈川。

“小阵平，你可爱贴心的研二酱决定先陪你去找阿姨，告诉她那个好消息，那个迟来多年的真相。”

萩原研二如往常一般露出笑意盈盈的笑容。

松田阵平一眼看出他打的什么主意，冷酷无情道：“你就不要想了，我们先去找你姐姐，不要试图拖延时间。”

“欸~~小阵平~~”

“呵。”

松田阵平毫不留情的拖着萩原研二就走。

但是两个半大孩子没有能见到这位略有点陌生的亲人萩原千速。

因为她已经死了。

就在三天前。

萩原研二静默了很久，才扯着唇角对松田阵平道：“小阵平，你先去找阿姨吧，我想一个人待一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