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蜜沉沉烬如霜同人)【旭润】思帝乡(5)

作者:人间抽风客 阅读记录

老人精们都由此嗅到了一个信号:朝中格局,洗牌在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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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年过去,旭凤也不再是当初的轻狂年少了。

润玉被他圈在怀中,初时还有抗拒,时间长了,渐渐绷紧的脊背也就放松了下来。

他看似顺从,然旭凤知道,这副身体,握起来纤瘦柔软,一旦反击,便可瞬间形如滑蛇,毒牙利齿,择人而噬。

旭凤还记得,润玉方满十八岁那年春,一向不起眼的璇玑宫竟然来了刺客。

那刺客竟然还是个女人,决断却着实狠绝利落,眼看被重重箭矢所围,再无逃离冲出的可能,便立即毁去面皮,自绝而死。

她来时便已漆身吞炭,自刑之后更加面目全非,纵使荼姚将其吊在城门暴尸三日,又悬赏千金以供指认,也没查出什么线索。

润玉素来身子骨虚弱,刺客来袭又将他打成重伤,旭凤找到他时但见他胸口一片血肉模糊,人又倒在血泊之中昏迷不醒,登时吓得三魂去了两魄。

大约是受惊过度,刺客事件之后,润玉大病一场,卧床数月,一度竟至于骨立形销。

旭凤记得自己那时去看他,他要么冷得瑟瑟发抖,要么便梦中喊着要娘。

原来润玉也会哭。

旭凤从前并不曾发现,眼泪可以如此蛊惑人心。

他同表妹穗禾也算得上青梅竹马,幼时也见惯女孩子哭闹,很长一段时间里甚至觉得哭泣就是不讲道理的代名词。

可润玉的眼泪委实叫他心惊,就好像被一只手轻轻捏了一下那样,惴惴地上下扑打着,来不及自知,已然为之悸动战栗。

润玉太习惯于安静隐忍,就连落泪,都从来默无声息。

于是他的泪光,从来叫人不及防备。

旭凤几次来,润玉都不曾清醒,而他,就这样猝不及防地,几度撞上润玉眼角泪痕。

眼尾晕了红,似乱红将落的那一点孤清无奈。

清亮的水色,凉凉的,寒寒的,蜿蜒在他脸侧,如月下流光、井上霜练,不经意间冷光照眼,便要刺痛人心。

只在一瞬间,旭凤便意会了,为什么古人要说,流水落花春去也,天上人间。

春意太短暂也太珍贵了,终究是不能常驻人间的。

旭凤那时,还只是罕见地怀了一点风花雪月的暧昧情愫,突兀地起了一点怜春惜红的悱恻心思。

后来,旭凤终于知晓了那女刺客的身份,方才真正咂摸出那一时一地的惊心动魄来。

早在他意识到这一切之前,来路就已经走到尽了,脚下就是绝崖万丈,谁都无可回头。

第4章

皇室出了丑闻,难免要下封口令,禁止民间私下妄议。

但京城的老百姓们不干了。

众生皆苦,镇日辛劳,难得闲暇,不就图个乐子吗?官家不给明着嘲,咱就借古讽今。

于是,先有一位无名氏,写出个《松莲并蒂》的本子,开篇就说道,那武二郎打虎归来,眼见得家中竟多了位美貌嫂嫂,一时间惊为天人,心旌荡漾,险些儿魂飞天外……

故事大胆颠覆,讲述那潘金莲虽无奈嫁与武大郎,却爱慕武松英朗不凡,春闺寂寞,又妾有心来郎有意,遂同小叔并蒂连蕊,将好事做成。书中所写风情,种种颠鸾倒凤,极尽香艳之能事,一时间人人争相传阅,竟也有幸京华纸贵一回。

接着城中各大戏班子不约而同加紧排同一出戏剧,弄了个名目叫做《遣兄怀》。那武松扮相也全然不同以往浓眉大眼的武生形象,却画了个凤目,又偏偏穿得一身金红;扮演潘金莲的花旦则一袭紫衫,娇娇娆娆妩媚风流;至于那武家大郎,自然便是个白衣素身的造型了。

这番编派,指桑骂槐,含沙射影,着实厉害。动静闹得大了,风声传进宫里,荼姚险些将一口银牙崩碎,又听闻那丹朱知晓此事,竟还敢连连击掌称妙,大叹真情难守,甚至于自家府上专门排这出戏,几欲冲上门去生啖活撕了他。

国母的手段一向简单粗暴,当下就要将那有伤风化的话本列入禁书,只是还没来得及施行,民间又一出剧目《陈平盗嫂》已紧锣密鼓安排上了,场场火爆。

历来防民之口甚于防川,太微深知欲盖弥彰的道理,先是重罚了丹朱以儆效尤,又喝止了荼姚以免闹出更大的风波来,接着打发两个儿子出了京去办差。眼不见心不烦,待过得一年半载的,事态渐渐为人所淡忘了,再回来吧。

旭凤身为始作俑者,太微将他丢去西南督修水利,以期干点实绩出来挽回民间口碑。润玉无辜受害,太微特赐御信,着以父之名代天巡狩,前去东南八省察访民情,核查盐税刑讼等务。至于锦觅,则实在无事可做,太傅爱女情深,也只能日日将她拘在洛湘府中,隔绝外界风言风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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