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姜烟现在其实有点怀疑段危投入感情的对象应该是爷爷口中描述的那个自己，并不是真正的“姜烟”。

段危失笑，知道姜烟想到了什么，点点头：“确实。姜爷爷说你小时候爱吃又不爱动弹，懒到脖子上挂个饼都不会张嘴去咬的性子。”

说到最后，段危还发出低笑。

坐在旁边的姜烟只觉得一股热气从脚底冲到了天灵感，江风都吹不下她脸上骤升的温度。

脚趾抠地施工，东海龙宫都修三座了！

爷爷到底跟段危都说了什么？

这种日常斗嘴小话也要告诉段危吗？

“我很小的时候就知道你。我爸妈去世的那段日子里，我经常觉得我也该走了才是。那场车祸，应该也把我一并带走才好。”

段危望着远方，手心里是暖暖的奶茶。

广告牌挡住了大部分江风，但还有几缕卷来姜烟身上独特得气息，丝丝缕缕的仿佛缠绕在他鼻尖。

“是姜爷爷一直陪在我。不过，他老人家大概也不善言辞，那段时间只能生涩的跟我说起你的事情。说你每天早上怎么赖床，怎么跟姜叔叔互相看不顺眼，怎么跟他斗智斗勇就是为了少背课文。”

“很有意思。”

段危真的很庆幸，那段日子里出现在他身边的人是姜爷爷。

像是黑暗的世界里突然投射进来一道光。

当然，老爷子性格不羁，光撒得也颇为随意。

段危小时候好几次都被老爷子无意闹出来的乌龙弄得晕头转向。

姜烟没有听爷爷说起过这件事情。

现在听段危仔细的说那些日子，几次笑出声来。

的确是她爷爷才能做出来的事情。

小孩半夜睡不着，给人家讲周公的故事，好梦里见周公。

“你可能不觉得，但对我来说，姜爷爷在我身边，而你像是被姜爷爷也一并带到了我的精神世界里，陪着我走过了那段最黑暗的日子。”

“我也想过，是不是对你只是童年时期的滤镜和依赖。可后来我们见面，我一眼认出了你，和我想象中得一样。我当时想的只是要代姜爷爷好好照顾你，以此报答姜爷爷从前对我的恩情。”

没有姜爷爷，就没有现在的段危。

姜烟听得入神，但很快又意识到现在的气氛不对，抬手想要打断段危说话。

却被他反手摁住。

段危把姜烟的手摁下，又很快松开，叹气道：“可前段时间，我在欧洲教堂听到钟声，看到那片灰沉沉的天空下，花店里的玫瑰红得让人迷惑，想到的却是即刻给你分享一支玫瑰也好。看到万家灯火，却希望你就在我身边，一秒钟都行。弹琴的时候，每一个音符都想让你听见，都想跟你分享。”

“我一直以为生活都是乏味无趣的，只有那些音符能稍微增添一点色彩。一点点而已。”

“烟烟，我不是一个多乐观阳光的人。喜欢骑摩托是因为，我很喜欢那种飞驰的感觉，好像灵魂都飘起来了。回国之前我去了很多地方，做了很多很冒险的事情，还写了遗嘱。可都没有如我所愿，好像老天爷就是要我回来。”

“但现在，我觉得老天爷对我可能还是有一点安慰的。”

段危觉得自己说得颠三倒四，可他心中有千言万语，仿佛都要在这一刻汹涌而出。

姜烟从来没有被这样告白过。

或许，这更像是段危的一段自我剖白。

“你，其实……”姜烟声音生涩，像是没有上润滑油的齿轮：“我有点乱。”

“其实这不算表白。”段危道。

“我觉得，如果我现在不说这些话，你会朝着把我当成一个弟弟的这条路一路狂奔。时间长了，我就来不及了。”

段危也是刚才意识到这一点的。

他不怕姜烟不喜欢他。

他只怕姜烟对他的印象固定在姐弟之间。

等到姜烟习惯了这样的关系，他就真的一点机会都没有了。

“我只是想向你表明，我是一个男人，一个成年，且对你有男女之间喜欢的男人。”

段危起身：“你等我一下。”

姜烟其实到现在还没有反应过来。

只捧着奶茶坐在江边，大脑像是卡顿了。

“什么情况？这还不是表白？我……我要怎么回？”

姜烟感情史就一个刘智明。

她和刘智明在一起的契机也有点水到渠成的感觉。

像这样的告白，姜烟二十多岁头一次遇见。

内心复杂，心理活动还没有整理出一个头绪来，面前却突然出现了一个巴掌大小的花篮蛋糕。

八九十年代的配色风格，淡黄色的奶油上是三朵玫红色小花，草绿色奶油做叶子。

三朵花的中间插着一支小小的蜡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