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条在无尽的岁月中不断苍老的巨大蛇躯，白蛇本身不是白蛇，它是青蛇，本是一条通体碧翠的美丽生命，然而它如宝石翡翠般的身体在时光中渐渐苍老，鳞片脱落，再生出的鳞片变得苍白没有色彩……

最初只是一两片，然后越来越多，最后只有在尾巴尖上能看到那么几块翠鳞，别的时候它已经是一条任谁来看都纯白的不可思议的白蛇。

多年以来首次受制于人类之手，青蛇蛟白冷冷的俯视着我，在神性的加持下我并不怕它，但是我的态度还是难免冷硬了许多。

“我现在通过考验了吗？”

蛟白嗤笑一声，“你不会以为只是这样就能让我屈服于你吧？这神性不属于你，这力量也不属于你，你又能维持多久，凭你那脆弱如人类的身体？”

白蛇清冷的声音落下，我就感觉到勉强维持的神性不稳定起来。

蛟白自然也察觉到了禁锢的松动，一边挣扎，一边骂道：“这是我的土地，即使是两位大神，也做不到帮你对付我，何况只是微弱的权柄之力！”

“我没想对你做什么。”

我为难的声音消失在飞溅的水花之中。

白蛇仰天发出无声的怒吼，一口吞掉了朝阳烈日，巨大的蛇尾甩动过水底，搅乱了群星覆盖的水面。

我很难过，我不得不拿枪对准了它。

这一枪如果释放出去，那么就真的伐神成功了，但是我很犹豫。

青蛇蛟白曾经被人类抛弃，却珍惜的保留下来那些人类为它建造的神社，直至此刻仍依傍在代表青蛇神体的水中。

青蛇蛟白对人类怀有怨念，如果我继续和它僵持下去，说不定有机会等它回心转意……

我不是嗜杀成性的人。

我讲道理，可面对一个怒火上头，明显已经不打算讲道理的巨兽，我这点恻隐之心就有可能变成催命符！

想到这里，我举枪的手又变得坚定起来。

杀还是不杀？

这一枪开出来我就没有回头路了，因为我的宝具是因果律级别的抹消，纯粹的杀戮概念，躲得过物理层面上的消灭，躲不过因果层次上的必中，而就算依靠强悍的身体素质抗住伤势，还有概念上的磨灭打消任何侥幸。

我要因为一场考验弑神吗？

思考往往能左右局势，因为它短暂的能在瞬息之间产生非常多的情报。

我身陷无数的考量中间，各个都有利有弊，就在我做好决定之前，青蛇蛟白如同远古的巨兽，被人类激怒之后，庞大的身体用力甩下那能劈山裂海的一尾巴。

巨大的影子在眼前飞速变得更为巨大。

糟糕！躲不掉！

我刚这样想，我的腰上就多出一只手，不等我下意识给出捅肾一击，我这个人已经被这只手的主人用力拽到怀里，耳旁响起那个不该在这里的男人的声音。

“笨蛋，说好我的术式现在是你的了呢？”磁性的声线低沉的滑动，我仿佛看到五条悟含笑眨动双眼的模样。

我呆愣之中被他瞬间带到远离白蛇肆虐的水面，难以理解他会出现在这里的原因。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五条悟歪过头，眼罩被他拉下一角，我被他用那只漂亮的眼睛打量。

“不是你给我留言让我去找永川笑介的吗？话说，刚刚是怎么回事，你难道忘记可以使用瞬移的术式了吗？”

我解释道：“白蛇会针对我发起攻击，瞬移虽好但有前置要求，被打断后就前功尽弃，我本来的打算是保留这个术式在需要的时候突然出现在白蛇的头顶，在那个位置发起必中的一击。”

但是既然已经被五条悟用出来了，那也就失去谋划的价值了。

“原来如此，看来是我打扰到你了。”五条悟若有所思的说。

我摇头：“不，事实上我是被你救了。”

那个距离和角度，我就算想跑都来不及，我毕竟没有五条悟那个脑子，之前能和他拼个不相上下是有前提条件的，而我刚才明显没时间准备。

只是……我不禁面露古怪，该说是巧合吗？哪怕有我留下的后手，他出现的时机未免太巧了吧？这让我不由的将之和[祂]联系上。

五条悟明显没我对命运敏锐，我察觉到了隐隐的违和感，并且能确定这股推力毫无恶意，他则是专心的望着在远处发疯的巨蛇认可了我的说辞，然后拽着我一起去看正和月读命残留的神力纠缠，马上就要解脱困境并加满了暴怒buff的巨大白蛇。

五条悟哇了声，感叹道：“你还真是惹怒了一只不好对付的怪物。”

我耸肩：“是它不依不饶找我麻烦的。”

五条悟看我：“想想办法安抚下这头暴怒的野兽吧，想不到我也帮你想，不行的话，我把杰的脑子也借来，总会有办法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