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灵小不懂同人][机灵小不懂]春宵(4)

野径云俱黑,江船火独明,她不急着上船,宁王也不催她,只怕她一上船,这一夜很快就要过去了。

一念忽升,宁王怔了怔,这才意识到竟已将这个小友看得这般重。他执扇抵颔,低低而笑:“我一见到你,就觉得春宵苦短。”

她认真地看着他,点点头:“我瞧见你也是。”

宁王看着她,想,阿良实在是让人觉得,错过她太可惜了。

那便不要错过。

动身离开江南后,宁王着人刻了方印章送她:相见亦无事。

相见亦无事,不来常思君。

宁王没有问她回音,陈良来的信里也没提到过,有些话要当面说才好。但这一整年宁王都很忙,得空再到江南,已是冬日到来。

江南的冬天并不冷,他们见面的日子,阳光温暖,尚有树木常青,河上漂浮着薄薄的碎冰,山水皆是好风光,陈良穿着冬装,披一件紫锦斗篷,仍然窈窕,并不臃肿。

宁王看到她便觉得,已是大姑娘了。

陈良见到他,第一句却问:

“那么,我该怎么称呼你呢?”

宁王明白她的意思,心中竟涌出欣喜,道:

“我名讳上宸下濠。”

她便道:“宸濠。”

宁王如同回到年少轻狂,春衫纵马的时候,带着陈良游山玩水,踏雪寻春,或只为她折花编一只花冠。

哪怕曾走过的路,看过的景,如今心境不同,感受也不一样。

陈良刚刚及笄,在宁王眼里还是个未长成的小姑娘,一本正经地叫他“宸濠”,其实很有几分好笑,但他听着就觉得欢喜。

这次宁王在江南呆的时间很长,一直到来年春天。

终须分别,陈良为他送行,站在渡口,撑一柄素色纸伞,一身青衫,衣料轻薄色浅,斜风细雨为她作陪。

淡淡衣衫楚楚腰,相对无言已销魂。临别无话。

船渐渐驶远,宁王看着她在岸上伫立的身形,忍不住低念这个名字:

“阿良,阿良。”

她竟似听到了一般,在伞下微微抬头。

宁王便笑起来。

好在他明白的还不晚。

无论是天下,还是阿良,他想要的东西,从来都明白的不晚。

从相识到相知相伴都这样顺遂,有白头如新,有倾盖如故,宁王总觉得,他和阿良从第一眼见到,就注定好了。

他总觉得有条看不见的线把他和阿良连起来。

这次再离江南,宁王更加忙碌起来,他感觉得到,这天下快要变天了。

如今一派太平繁华,但外有瓦剌虎视眈眈,内有皇帝为一个女人日渐昏聩,掌握实权的人中,没有一个人如宁王般为这天下忧虑。

朱祐樘就跟他老子一样栽在女人手里,因为幼时在冷宫中长大的经历,弘治皇帝对政治以及人心非常敏感,也把宁王压得死死的,但吴贵妃进宫后,不动声色、潜移默化地成了第二个万贞儿。

四王都以为吴贵妃不过是在媚主,独宁王一个看出来,她是在弄权。

这位吴贵妃,志可不仅在后宫而已。

这些年他们隔着看不见的棋盘对弈,若不是他宁王,大明可能真要再出一个曌呢。

江山为盘,苍生为子¬——好大一盘棋。

不在明面上的博弈中,宁王深知她是一个怎样可怕的对手,她手里最开始握着的资源那么可怜,起点如此之低,但终慢慢膨胀至此,宁王只恨自己不在朝中,无法制衡,战火已无法消弭。

宁王知道,他总会和吴贵妃对面的。

弘治十八年五月,皇帝驾崩。紧接着太子却没有登基,朝堂上下里外一片诡异的静默。

这种情况下,郑王首先按耐不住,宣布皇帝遇害,太子被囚,故而起兵清君侧。

宁王不屑于做这个出头鸟,但他在京中的密探报来消息,太子确实是被吴贵妃软禁。他不禁思索,这行为不像他了解的吴贵妃,她膝下无子,此时囚禁太子做什么呢?

但他清楚地看见,时机已近,他下令麾下所有藩军将士,整军备战。

烽火燃起之前,宁王去告知陈良,并且向她道别。

陈良对天下大局同样看得清楚,对宁王来意毫无意外,宁王只怕战事不能速战速决,开战前来见她一面,屋都没进,就要上马再走。

骑在马背上,宁王低头看仰望着他的陈良,步摇在她发髻边轻晃,丹唇朱颜,如此醉人,但绝不容易让人联想到红颜祸水,她黑白分明的眸子里没有焦虑、没有惧怕、没有担忧,看着他,清澈如湖水。

宁王蓦然伸出手:“阿良,跟我一起去。”

陈良竟不惊讶,抬手放在他手心,笑道:“好。”

宁王握紧她的手用力一拉,将她带上马背,坐到自己身前,直奔江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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