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十夜+番外(111)

一提起林二郎,乡公主又忍不住冥顽不灵的堂姊洗脑,要是任由她说下去三天三夜都完不了,董晓悦不得不把她拽回来:“不是在说荀家么?”

“哦对,”乡公主回过神来,“荀家……”

荀子长之所以这么胆大包天、为所欲为,皆因荀家三代单传,这一辈上只出了他一根歹竹。

又是老来子,长辈难免偏疼,加上幼时他父亲外放荆州,生命最初几年没有严父的管教,被祖母、母亲和几个长姊宠得不知天高地厚,等五岁上他父亲回京,已经木已成舟长成了这副熊样。

“他耶娘也打也罚,可有什么用?”乡公主叹了口气,“他们荀家这一代就他一个男丁,又不能打死打残,可不就有恃无恐了?”

荀子长十来岁的时候就已经无恶不作,照着势头长下去,假以时日必然是京都纨绔界的扛把子,不过十二岁那年,事情突然出现了转机。

有个云游四方的高僧游到荀府门上化缘,正好瞥见出门蹦跶的荀小公子,这一眼不得了,立即看出他二十岁前有场大劫,须得拜入佛门,远离红尘,清清静静地呆到二十岁,才能安然度过。

“什么高僧啊大劫啊,”乡公主嗤之以鼻,“不过是脸面上好看些罢了,依我看,根本是荀家管束不了子弟,生怕他年岁渐长惹出什么兜揽不住的祸事来,便找个借口把他在深山寺庙中关上几年收收性子。”

荀公子是否命中带劫不得而知,京都人民倒是因此躲过了不少劫难,那高僧也算是积了大德了。

“不是说二十岁之前有大劫吗?”董晓悦好奇,“他和我年岁差不多,也有二十五六了吧?怎么最近才回京?”

乡公主被她问住了,思忖了片刻,不怀好意地眨眨眼:“许是那深山古寺的‘斋饭’特别可口?”

说话间步辇已经停在了前院,董晓悦下了辇。

姊妹俩道了别,步辇载着乡公主去大门口换马车,董晓悦则带着两个侍女去前厅去见那传说中的荀家公子。

荀延已经到了,董晓悦进屋的时候他正低着头喝茶,听到动静放下茶碗,四目相对,果然是昨夜耍得她团团转的“小倌”。

荀延起身离座,向她行礼:“荀某拜见长公主殿下。”

董晓悦打眼一瞧,被他吓了一跳:“你怎么弄成这样的?”

她隐隐猜到这不走寻常路的荀公子大约就是昨夜的小倌,不过他不拘一格的外观却让她始料未及。

只见他白玉似的脸颊上赫然一个五指分明的红肿掌印,一条胳膊吊在脖子上,白衣下摆沾满污泥,衣襟上还洒着点点血污,凌乱的头发用一根带着三四朵花苞的桃树枝随意绾了个发髻,如果不是模样凄惨,倒是别有一番落拓风流。

荀延仿佛全然不知自己形容狼狈,春风满面地一笑:“多谢殿下垂问,不瞒你说,在下叫父亲打了一顿赶出了家门。”说完这句话,他就带着笑看她,仿佛在等她接着问。

董晓悦心中警铃大作,不敢接他话茬:“难为荀公子,请坐罢。”

荀延从善如流地坐下,一点也不把自己当外人,还用没受伤的左手拎起鎏金小铫子给董晓悦倒了一碗茶。

主客相对而坐,默默地喝了两碗茶,董晓悦不开口,荀延也不急,一派晏然自若。

倒是董晓悦坐不住了,那块要命的玉佩还在他那儿,无论如何都得想办法拿回来。她想了又想,不得不率先打破沉默:“不知荀公子驾临敝舍,有何贵干?”

荀延轻轻撂下茶碗,直视着董晓悦的眼睛说道:“殿下,我心悦你。”

董晓悦一口茶呛住,捂着嘴咳得死去活来,涨得脸通红。她为了避嫌,敞着门,打着帘,也没屏退侍女,以为他当着旁人的面多少顾忌点,谁知道一张嘴就把人吓死,偏偏他说着这样的话还一脸坦荡,倒显得她自己心里有鬼。

她赶紧挥退了左右,叫人把门带上。

厅堂里的光线一下子暗了不少,只有隔壁耳室一扇高窗中漏进一些光,被薄红的窗纱滤过,泛着朦胧的桃花色,荀延的面容在这样的光线里越发暧昧起来。

董晓悦等了会儿,估计侍女们已经退到了廊下,这才尴尬地笑笑:“公子说笑了。”

荀延认真地看着她:“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人伦大事有何可笑?”

“......”董晓悦抚了抚额角,“昨晚唐突冒犯了公子,实在是抱歉。久闻公子胸襟宽广,想来也不会和我计较。”

“殿下言重了,真要说起来,也是在下唐突殿下在先,”荀延话锋一转,“何况你我发乎情,止乎礼,何来冒犯。”

董晓悦假装没听见后一句,硬硬头皮,开门见山道:“荀公子,昨晚我喝多了,错把先父给我的玉佩送了你,酒醒后才想起来这块玉不便相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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