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金令:嫡欢+番外(214)

祁欢突然有点后悔,问了她的私事。

正犹豫着该不该打断,但也许是因为压抑太久,进而有了倾诉欲望,胡大夫却继续说下去。

她说:“我怀着孩子,险些小产,后来勉强撑到足月,又遇难产,孩子是生下来了,但也损伤了身体,以后……再次怀孕的机会渺茫。”

这个时候的人,都重子嗣。

祁欢于是就懂了:“那姐姐你是……和离了?”

越开她父母那段往事之后,胡大夫的面目就又恢复了平淡如水的那种泰然:“本来也没想着和离的,毕竟人家也要传宗接代,延续香火的。那户人家就在城北,家里有两个铺子,算是个殷实富足的人家。我又贴补了一些银钱,替她张罗着纳妾……可是他们对樾樾不好。五年前,我父母孝期未过,又拿我无法替夫家绵延子嗣这事儿挟制,想让我将这间药堂变卖出去贴补家用。所以,我就带着樾樾回来了。”

而当时,她父母双亡,被夫家盯上了手里的产业,一个孤弱的女子想要和离都不是那么容易的。

好在是平国公府的人出面,这才叫那家人签了和离书出来。

可即便是这样,长贫难顾,那些人也时常登门找茬。

尤其是在池云川日渐长成,他们师姐弟同住一间屋檐下,就更是老被那家人拿出来说事儿,指桑骂槐。

只是这些糟心事,她便没有说予祁欢听。

再至于,后来替她父母守孝出来,时年不过十七岁的池云川突然对她表明心迹要娶她,又因为她的拒绝,一怒之下也跑去了西北军中从军这事儿,她也就更没有对祁欢细说的必要了。

而她话到这里,祁欢也就明白了她与池云川之间到底是怎么回事了。

这个时候的人,不只是胡大夫的前夫家,是在世人的眼光里,都极为看重子嗣的。

就算以池云川的心态来讲,他肯定是并未介意这个,可作为曾经拿着他当家人和兄弟看待的胡大夫……

要她昧着良心拿他当避风港和挡箭牌,她其实应该是过不了自己那一关。

祁欢没再刨根问底,她对池云川现在究竟只是姐弟之情,还是有了男女之意,因为心里明白——

越是互相在意对方的人,就越是容易站在自己的角度替对方着想。

所以,这俩人之间这道越不过去的坎儿,便是胡大夫自己的心结了。

虽然在祁欢看来,不过就是个二婚,只要当事人彼此愿意也就行了,可是她也没有办法以一己之力扭转整个世俗——

这个大环境里的规矩,就是这样!

何况,还有人言可畏!

胡大夫将那个油皮纸包塞给她;“上午看你吃我煮的药茶仿佛很喜欢,给你拿一包,回去自己煮了吃吧。不过隔三差五煮一点就好,我还是那句话,这是药,没病没灾的,不宜多吃。”

祁欢没有客气,道了谢,拎着东西出来,然后便带上祁元辰回府。

祁元辰仍然很乖巧,祁欢之前单独扔他在医馆时他没闹腾,现在叫了他走,他也没耍赖。

祁欢坐在车上,想想胡大夫的经历,心里多少有些压抑和不舒服。

然后就后知后觉的发现那小东西爬到了自己面前,一边摆弄着手指头一边小心翼翼又断断续续的问道:“阿姊……不喜欢昨天那个人,对吗?”

他这奶声奶气的,祁欢很难集中精神和他交流,是很反应了一下子才隐约明白他指的——

该是顾瞻?

一个屁大点儿的小孩子,问她这种问题,叫她一时很有些无所适从。

可是见她不答,祁元辰却执着起来。

干脆仰起小脸儿来盯着她:“你喜欢他吗?”

祁欢面对胡大夫时,可以坦然谈论自己的感情观,可是面对这么个小不点儿……

她反而由心底生出几分尴尬和羞怯。

只能转移话题,哭笑不得道:“怎么这样问?谁跟你说什么了?我几时说过喜欢他了?”

难道是池云川那个大嘴巴,当着孩子的面说了什么?

祁欢一时很有几分凌乱。

“阿姊不许喜欢他。”祁元辰这回却耍起赖来,扑到她怀里,搂住她的腰。

他把脸,藏在祁欢腰腹间的位置,祁欢甚至看不到他的表情,就只能任他赖着。

且在无所适从时,又过一会儿,就听他又闷声道:“母亲也不喜欢他!”

祁欢:……

所以,不是池云川,是昨晚回去之后杨氏私底下又提起顾瞻的事,被他给听见了?

看来她是得提醒一下杨氏,以后说话一定尽量避讳着点儿这个小东西了。

他总是这样冷不丁的乱传话……

听着可怪吓人的。

祁欢当然没法跟他解释和讨论类似的问题,见他也安静了,就摸摸他的小脑袋,含混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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