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灰小厮逆袭记+番外(176)

作者:磨叨叨石 阅读记录

他一生没说过什么狠话,这是他说的第一句,也是最后一句。不是对别人,而是对着自己的亲外孙说的,亦是对着这一国的主人说的。

是劝告,更是批判。

在场众人被他说的“大逆不道”的话吓得不轻,皆不敢言语。

以此同时,与范怀戚一道之隔的柏秋行眉头紧锁着,突然开始莫名心悸,总感觉接下来有什么大事要发生。

萧予寄也被他这番话震惊不已,错以为自己身处梦境或幻象。从自己登基以来,甚至从他有记忆开始,还没人敢这样同他说这样的话。

不等他反应过来,范怀戚已经走到殿外的带刀侍卫旁,仰天苦笑:“老臣只有一死,才对得起如今的局面了。”

这些变故就在一瞬间,已近古稀的年岁,方才分明还动作艰难,而此时拔刀落刀的动作却是干净利落。

霎时,血迹飙洒朱红门柩,点点溅渗木格,荒诞如梦。

等在场所有人反应过来时,范怀戚已经倒在血泊之中。

他自戕了。

这是所有人都没料想的结局。

感慨、唏嘘、惋惜抑或是别的什么感情,终化作和风尘土,随着范怀戚,倒在了那一滩血水里。

飘散难及,扬洒难追。

不过,他的死,什么都没换来。这还是没能改变萧予寄的主意。

如果说范怀戚还活着的时候,萧予寄有几分忌惮他,那如今人死如灯灭,只会是更遂了他的愿。

于他而言,甚至少了阻碍。

这么个国之元老,就此衰落。

心力交瘁,清谈一生最后却以不得明意覆上白布,落幕无果。

哀乐未来得及奏响,周围全是范家的哭泣声。白绫缠绕红梁柱,黄纸红灰落满堂,棺木前尽是跪地扯着嗓子哭泣的人,可谓撕心裂肺。

来吊唁的人皆是悲恸模样,就连张齐敬也掉了几滴眼泪,说不上同情还是虚伪,亦或是由衷敬佩。

时松闻言匆忙赶来的时候,柏秋行失神上完香,盯着那冰冷的红木馆愣了好久。

九年前柏家出事,他被范怀戚极力所保。这些年他常与范怀戚往来,或是问候或是谈政,虽未承以恩业,但也敬称他一声老师。

无师生之实质,叫了这么些年,却总归是有感情的。

而自从自己发觉父母冤案与范淑章有关后,他同这个老师也就少了往来,更多的则是书信交流,没想到继当初河堤案后的再一次见面,成了最后一面。

后悔吗?他问着自己。

也许吧。

时松知道他心中滋味万千,但并未开口安慰些什么。他只是凑上去点燃香烛,躬身大揖。

柏秋行仍是良久未有动作,时松这才轻声提醒道:“该回去了。”

柏秋行片刻回神,点了点头。

不巧的是,两人刚出范家大门便碰见时松现在最不想见的人——范淑章,还有方姑姑。

辇车饰着白绫,昔日华贵缀出几分惨淡意味,而后缓缓停在门阶下。方姑姑就随行在旁,后面还跟着几个宫里的丫头。

仆人和来往吊唁者见了那人人皆知的轿辇,不等里面的人下来,便拘礼齐声道:“太后娘娘安。”

一同问候的当然也包括时松二人。

范淑章今日一身素白,簪挽白花,敛着神情瞧不出情绪。

她搭着方姑姑的手,徐徐落步,抬头盯着“太师府”的匾额,悲叹一声苦笑一声,沉声道:“都起来吧。”

其实对于范怀戚的死,她并没有多伤怀,多的只是感慨。

从范家起家,到如今的高位,无论风霜大浪还是顺平胜意,这么些年她都看在眼里。她不曾想过会有瞧着他父亲走下坡路的一天,她感慨,自己成了一个见证者,或者始作俑者。

自己的父亲死了的消息传到耳朵里,第一时间不是想的“为什么?”、“怎么会?”,而是盘算他身后的高权利弊。

至亲之人死时竟然都还在算计权衡,仿佛什么都打动不了她。

她有时候也会想,自己是什么时候变成了这么个对感情毫无贪恋甚至决绝的人?

方姑姑看见时松的那一瞬明显顿了一下,这无伤大雅的小动作倒是让范淑章陡然回神。

时松也捕捉到了方姑姑的那一刹的异样,他知道,方姑姑认出自己了。

他不想在这个节骨眼上节外生枝,正要拉着柏秋行走,却不想枝丫自己找上门了。

“时松?”范淑章不确定叫了一声,“是这个名字吧?”

时松自然不敢公然抗命,撒开的一条腿默默收了回来,又规规矩矩行了个礼。

范淑章招手道:“你过来,哀家有几句话想问你。”

柏秋行一把按住时松,谦声道:“太后娘娘有什么话,在这儿说就好了。微臣管教不严,怕他说话没轻重冲撞了太后娘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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