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徐青黛一坐下，众人才看清楚，她有一只脚是光着的，脚底的边缘还泛着红肿。

“孩子，你鞋呢？”

徐民毅都惊呆了，怎么徐青黛的脚上就穿着一只鞋了。

而徐青黛还沉浸在大哥不管不顾要去西北的伤心难过之中，被问到之后抽抽噎噎地回答：“鞋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掉、掉了……”

这个时候，屋外的李兰芳自然也瞧见了徐青黛的光脚，一边吩咐人把门关上，别让小姑娘着凉了，一边又去吩咐准备热水鞋袜。

等到他的人端着一应东西过来的时候，杜玉衡十分自然地接了过来，亲自帮徐青黛处理伤口。

上药的时候，即便他动作放得再轻，徐青黛仍旧疼得直皱眉头，杜玉衡却像是铁了心要让她吃吃苦头。

“还知道疼呢，你还以为你这脚底板是铁打的不成？”

嘴上说着数落的话，可是手上的动作却更加轻柔了。

当着爹爹和兄长的面，被别的男子握住了脚，徐青黛难免有些不好意思，想要缩回来却又抵不住杜玉衡坚定却温柔的掌心。

直到他把徐青黛脚底的沙砾全都剔除干净，又把每一个细小的伤口仔细摸上药之后，这才帮她把足衣穿上。

却并不让她穿李兰芳准备的明显不合脚的鞋。

李兰芳见状只能解释道：“宫里刺绣局暂时没有合适青黛小姐的鞋码子，奴才已经吩咐人赶做着了，只需要再坐一盏茶的功夫马上就能够有。”

听这话的意思，竟然是要现场帮徐青黛做鞋。

而徐青黛也是知道的，宫里刺绣坊用的都是一等一的绣娘不说，那些人全都是为圣上和后宫妃嫔服务的，哪里有为了她一个臣女做鞋子的道理。

可不等她开口拒绝，杜玉衡就帮她回绝了。

“不用了，十二进来！”

杜玉衡话音刚落，就见梅十二拎着一只鞋子出现在众人视线里，他也不抬头去看任何人，只捧着那只不过他巴掌大的绣鞋走到了杜玉衡面前捧上。

“王爷，主子的鞋。”

杜玉衡把鞋子接过来，认认真真地帮徐青黛穿上，一边穿还不忘一边说道：“西北的事情你放心，有我在自不让你父兄为难，更不会让你二叔身陷囹圄。”

一时半会，徐青黛还没察觉到他是什么意思。

可杜玉衡却已经站起身，对杜玉珉说道：“皇兄，徐家为我江山社稷贡献颇多，自圣祖以来都是徐家男儿在战场上英勇冲锋才换来了如今安定的日子，臣弟自幼受您教导忠君爱国，如今西北百姓身处水深火热，臣弟不能无所作为，还请皇兄准允臣弟代您亲征！”

说完，杜玉衡径直跪了下去。

而屋内众人无不错愕。

尤其是徐青黛。

她眼含热泪地站了起来，不顾脚底的疼痛跑到他身边扯着他的胳膊拼命往上拉。

“你起来！你这是做什么？徐家男儿自有徐家男儿的担当，哪里就用得上你来代替了？！”

她说的是气话，可也是真心话。

她绝对不想杜玉衡出现在战场上。

比起她大哥，即便是杜玉衡再如何骁勇，那也不过是个十六岁的少年郎，又如何抵挡得过敌军千军万马、铁蹄践踏。

然而杜玉衡却硬生生地掰开了她的手，徐青黛每被掰开一根手指头便呜咽一声。

她实在是狠毒了战争，也憎恶那些挑起战争的敌人。

直到手指一根根被拨开，徐青黛终于忍受不住地跌坐在地上崩溃大哭。

“我不要！如果我爹爹和大哥不去战场是让你来换，我就不要！衡哥哥，不要去好不好？”

第444章 命定的结局

从来都懂事乖巧的徐青黛此刻像是个被欺负的孩子，毫无形象地跪在地上嚎啕大哭，在此之前的哭泣，多多少少都有表演的成分，而现在她的心纠成一团，悲伤打心眼里控制不住。

而杜玉衡看着心疼极了，忙凑了过去，也不管她脸上鼻涕眼泪糊成一团，直接把人搂在怀里轻声细语地哄着。

“青黛别哭了，衡哥哥不是为了惹你哭才这么做的，你好好想想好不好？”

徐青黛却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俨然是情绪失控没有理智了。

徐民毅看着也心疼，走到杜玉衡身边说：“王爷，您的心意臣心领了，不过西北一事，臣一人去就足矣，不需要再带累王爷了。”

杜玉衡却没有接话，只一味哄着哭鼻子的徐青黛。

而徐青黛明明知道有的事情自有注定。

他们都不明白她为什么这么害怕杜玉衡去疆场，她也不可能说出来，只能够通过哭泣来发泄自己的情绪。

如果这一世，杜玉衡只是一个与她没什么相干的王爷，她或许会在听到他要出征的时候，感叹一声英雄出少年，在听到他战死沙场的时候，唏嘘一句英年早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