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想着，县令便选择缄口不言。

其实他是想多了，徐青黛根本没打算和杜玉衡提这一茬。

柳家人留了杜玉衡在家里吃饭，自然要徐青黛来作陪。

她看了一圈赏赐之后，和柳善柳依依三个人拿着赏赐就跑到正堂去告诉柳家其他人。

“姥姥！快看，这是衡哥哥给你的人参呢！”

“爹也有，这是爹的金算盘！”

“还有娘的玉钗！哥哥们的文房四宝！”

表兄妹三人一边惊讶，一边愉快地分享着他们的发现，柳家人这个时候才知道，睿亲王爱屋及乌得有多厉害。

这礼单的内容摆明了就是专门给柳家人准备的！

“无功受禄，民妇真是惭愧了！”

柳老夫人说着又要起身行礼谢恩，杜玉衡摆摆手说：“都是青黛的亲人，不用讲那些客气。”何况，他若是不带上柳家人的份，估计那小丫头又要闹别扭了。

而原本严肃的气氛，也因为有了徐青黛三人变得活跃起来。

等到饭间，徐青黛被安排坐在主位的睿亲王身边。

其实按照规矩，应该是一家之主柳传志或者柳老夫人来陪客，可他们思量着杜玉衡身份不一般，和徐青黛关系匪浅，所以才如此安排。

而杜玉衡显然也很满意这样的安排，席上和柳家人都是笑脸相迎的。

徐青黛趁着几个哥哥讨论恩科的功夫，拽了拽杜玉衡的袖子。

后者低下头来问：“怎么了？”

徐青黛压低声音说：“衡哥哥是不是为了查娘娘们丢失的东西而来啊？”杜玉衡并不奇怪徐青黛会知道这件事情，毕竟她经常出入后宫，多少也能听见一耳朵。

“是啊，怎么，青黛有求于我？”

徐青黛撅着嘴，觉得杜玉衡要不要这么厉害啊，才多大年纪就料事如神。

可惜了，她这回没打算借助杜玉衡的力量，于是干脆地回答说：“哼，衡哥哥猜错了！”柳家这边因为有了睿亲王，一场饭吃的热热闹闹的。

而在虹市街另一条没那么繁华的小巷里，藏着一座破落的小院。

院内，一个满头银丝，穿着打满补丁的衣裳的妇人正忙着手里的活计。

她把青豆仔仔细细地从豆荚里一颗颗剥出来，这是南方最便宜的吃食，因为做起来麻烦又没什么吃头，只有揭不开锅的家里才会捡来垫垫肚子。

她的眉间哪怕不皱起都有好几道纵横的皱纹，可见她生活得不太好。

忽然，就听身后的厢房里传来一阵叫骂。

“柳传志这个王八羔子养的，自己家里有钱不照顾自家兄弟就算了，如今攀扯上了睿亲王，竟然连信都不送一个！”妇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得惊掉了手中的铜盆，铜盆跌落在地上，原本摘好的青豆滚落一地。

厢房的门被打开，只见柳大牛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死老婆子你干什么？还嫌老子不够晦气是不是！”他一边不干不净地骂着，一边推搡着那妇人。

而那妇人似乎怕极了他，也不敢还手，更不敢开口为自己辩解，只能弯下老腰去把地上的青豆一粒粒重新捡起来。

紧随柳大牛身后又走出来一个女人，穿着一身比老妇人稍微好一点的衣裳扭着腰，手里的帕子有些嫌弃地从鼻尖甩过。

只见那女人眼珠子一转，突然说。

“大牛啊，不是我说你，你老子娘好歹也这么大年纪了，你不好好招呼她就算了，怎么还让她做这些粗活呢？”柳大牛皱着眉头扭过脸：“翠娥，你傻了不成，我让你伺候她？你乐意吗？”他娘沐氏闻言只是抿了抿唇，不打算说话。

可田翠娥却又说：“你哪能让我伺候啊，我又不是她儿媳妇，可是她毕竟是柳家的长辈，柳传志的婶婶，你说他们家那一家子烂好心，看见你娘能不收留她？”柳大牛顺着她的话想了想，一拍脑门道：“对呀，我怎么就没想到呢！只要柳传志留下我娘，我进出柳府不就方便了！”沐氏听见这话不能装聋作哑了，她眉目中隐含着担忧说：“大牛！你欠传志他们的已经够多了，难道你忘了当初是谁帮你把两个孩子给救回来的吗？”柳大牛却不管她说的话，只讨好地上前把她扶起来：“哎哟，娘诶，您还做这些粗活做什么呀，儿子这就把您送到柳府去享福，做柳家的二老夫人！”他越想越觉得这办法可行，和田翠娥两个人挤眉弄眼的。

沐氏知道他这是下定决心要把自己弄进去，可届时她这张老脸又往哪儿放呢？

她不敢和柳大牛对着干，只能骂田翠娥。

“田翠娥你这个蛇蝎心肠、臭不要脸的寡妇！当初怂恿我大牛卖孩子的也是你，如今让他陷自己堂兄于不义的也是你！你这是要害死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