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什么都没有做错。他甚至什么都没有做。

但是所有人都不约而同的给他贴上了一个“绝非善类”的标签。

李珍跟她说过他的身世——母亲自杀，父亲早逝，心理老师失踪，最亲爱的姐姐死于一场意外。

他身边的所有人，他所珍视的所有人，都在一个个离他而去。

那日室内灯光朦胧，生病的顾离拉着她的衣摆，他错把她当成了她的姐姐。他那时候的心智不过是一个五岁的孩童，那么小的小孩，他慌乱无措，他茫然无助，但却又甘于现实，甘于命运的问她：“姐姐，你会走，是吗？”

所有人都在远离他，背弃他，以致于，他认为，所有人都会离开他。

而那时候的他，才不过五岁。

别的小孩五岁在干嘛呢？跟父母撒娇卖萌，跟老师斗智斗勇，跟同学嬉笑玩闹......

可他的五岁，却过早的体验了这世间的冷暖，这世态的炎凉。

小小的小孩，孤孤零零的在这冰冷冷世间无依无靠的长大。

他不被人所爱。

霎那间，程希予觉得有无数的细针正在密密麻麻的扎着她的心脏。

好心疼。好难过。

她的男孩不被人所爱。

他明明是那样好那样好的人。

而如今，这个自诩是他爷爷的人，如此的淡定，又如此的笃定的认为，她会离开他。

那语气就像是在说，所有人都会离开他，没有意外！

他是他的血肉至亲，但却用最淡定的语气，去说这般恶毒的话！

当真令人可气！

她停了脚步，胸膛因为极度的气愤而轻微的上下起伏着，她深吸了口气，平复自己心中的郁气。

她转身，脸上勾起一个得体的微笑，道：“那恐怕要让您失望了，此生，除非我死，否则，我决不可能离开他！”

她的声音清晰透亮，铿锵有力，像是在宣誓一般。

顾鸣山笑了声，却没有丝毫的笑意，浑浊的眼神里无不是讥讽，但表情依旧平和：“顾小姐，我见过太多如你这般的人了。”

“喜欢的时候，嘴里说着山盟海誓海枯石烂的话，两人情意绵绵，情深似海，仿佛此间什么情啊爱啊，都如古人所说的‘山无棱，天地合，乃敢与君绝’般浪漫。到最后，所言所行却背道而驰。”他微勾了嘴角，像是在笑，“当真是讽刺呢。”

程希予气急，她想说她不会。

但是，她突然想起顾离跟她说的一句话：不要跟一个傻逼争论，因为他会把你的智商拉到跟他一个水平，然后用他多年当傻逼的经验打败你。

程希予笑嘻嘻的道：“如此说来，老先生原来在感情上屡屡受挫。”

她咂咂嘴，看起来很惋惜：“真是不幸呢。”

顾鸣山脸色微变。

她嘻嘻道：“可惜我着急着去见心爱之人，就不能洗耳恭听老先生那不幸的陈年往事了。”

第335章 他的过去

顾鸣山冷笑道：“油嘴滑舌。”

程希予歪歪头，笑得好不乖巧：“谢谢夸奖。”

顾鸣山微挑了下眉头，倒是好多年没人敢这么跟他说话了。

他眯了眯眼，看着眼前这个明媚漂亮的女孩，冷哼了声：“程小姐，你现在这般目无尊长，是仗着顾离喜欢你吗？”

程希予挑了挑眉头，尊重是相互的，对方不给她好脸色看，她自不会热脸去贴别人的冷屁股。

若非要说她和顾离有没有相似的地方，那大抵就是他们都懒得把素不相关的人的看法放在心上。

至于顾离喜不喜欢她？

她想了想，顾离身边没有其他的异性，对她又很好，应该是喜欢她的吧？

光是这么想着，她的脸就开始微微发热了。

吵架不能输阵，她摸棱两可的“嗯哼”了声。

顾鸣山本身也没指望从她嘴里听到什么答案，倏尔又道：“可笑，你该不会真的以为顾离喜欢的是你吧？”

程希予的笑容有些僵，什么意思？

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她又“嗯哼”了声，笑得一脸无害。

顾鸣山讽刺道：“我道程小姐有多自信，原来你连顾离真正喜欢的人是谁都不知道。”

程希予敛了敛脸上的笑意，她直觉不想继续听下去，仿佛有什么东西要浮出水面，但她莫名的不想知道。

她欠了欠身：“老先生，原谅我现在没时间听你说绕口令......”

话音未落，顾鸣山冷哼了声：“刚刚程小姐信誓旦旦，道的是情真意切款款深深，原来连真相也不敢听，可悲可叹。”

程希予的表情一滞。

顾鸣山也不卖关子了，他指了指大理石铺就的茶几，上面有一封黄色的文件袋：“你不是想了解顾离的过去吗？看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