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没什么屯粮，她打算出去买点早餐，顺便买些菜回来。

这个出租屋的门有些旧了，需要用力的按着门才容易打开，她刚打开门锁，就感觉有股力量往里推。

像是有什么重物抵在门上一样。

她疑惑了下，侧了侧身子，把手上的力量卸掉。

门猛地被打开，一个高大的身影往屋子里倒。

程希予惊了下，定睛望去，讶异道：“顾宝贝？！”

顾离头上扣着一顶黑色鸭舌帽，鸭舌帽被他用力的往下压，程希予只能看到一小节精致的下巴，以及苍无颜色的薄唇。

他浑身都湿透了的躺在地上，衣服上的水淌落在地上，地板很快就湿漉漉的一片。

程希予急忙蹲下去：“顾宝贝，你怎么样了？你别吓我啊！”

她扯开顾离的帽子，用手去探他的额头和脸颊，触手的温度高的吓人。

她着急的想要将顾离扶起来，但是不知道是她着急的缘故，还是生病中的人的身子骨重的缘故，没扶起来就算了，还差点又让顾离摔了下去。

好在她手疾眼快护住了他的头，不然准磕个包出来。

眼下这种情况，程希予只能先把他摇醒了。

顾离睡得沉，但是并不安稳，梦是红的，血色的，如地狱红炎一般，吞噬所有的生机。

猛然惊醒，入眼便是那张儿时最依赖的脸庞，一时间现实和梦境交替，分不清今夕何夕。

好像只是他五岁时做了一个很长的噩梦。

梦醒了，她还在。

所有的不快乐都没有发生。

他的眼眶突然就湿润了。

他想抬手，他想要抱抱。

他说：“姐姐，我是不是…不乖啊。”

或许只有在梦里的时候，他才会如此坦诚的将自己的敞开自己的心扉。

眼里的湿润越来越多，那张脸越来越模糊，如梦似幻般，瞧得并不真切。

像这些年以来，他做过的那些美梦一般，一碰即碎。

“我是不是惹你生气了？”他的声音很低沉，压抑着极大的痛苦，“我没想你惹你生气的。”

“我只是想让你哄哄我，你哄哄我，我就好了。”

他怕是梦，怕一碰就碎，他没敢动，只是看着她，这时候，声音已经沙哑到吐字不清了，喉咙像是被哽住了一样：“我不要你哄了。”

“我会乖的。”

眼泪无声的淌落，自眼角没入鬓角。

“姐姐，别走…求你了……”

第389章 我让你难过了

最后一声的哀求彻底击垮了程希予。

后来的顾离，站在十字路口紧紧的抱着从顾鸣山哪里知道实情而悲愤欲绝的她，低声哀求道：“姐姐，求你，不要不要我。”

现在的顾离，淋着雨在门口不知道守了多久，茫然间睁眼看她，褪去了所有的骄傲，小心翼翼的祈求道：“我会乖的。姐姐，别走，求你了。”

像顾离这般孤傲的人，他什么时候求过别人呢？

可是他两次求人，都是为了让她留下来。

她真的有那么好，有那么值得吗？

细数起来，她出现在如今的顾离的人生里也不过五个月，可她突然发现，就这短短的五个月，却要让他用一生去等待，去回忆。

她给到他的陪伴那样少，可留给他的痛苦却又那样长。

她本以为，只要她藏起来，只要她不见他，他对她的感情就不会那么深。

这样，就算她死了，他也没那么的悲伤和绝望。

可是，他怎么可以这么笨拙，这么固执，又这么真诚的选择她。

“对不起啊，顾宝贝。”

“我总是把事情搞砸。”

“我…又让你难过了。”

见程希予哭了，顾离眼底有短暂的错愕，而后迅速清醒过来。

他猛地坐了起来，程希予被他的举动吓了一跳。

她连忙抹了抹眼角的眼泪站了起来，稳定了下情绪，她低声说道：“……你先去洗澡吧，我去给你买套换洗的衣服，很快就回来。”

她不想让顾离看到她此刻的狼狈，说完就匆匆的出了门了。

她该怎么办？

她好像没有办法再躲着他了。

她若是真的死在他的面前该怎么办？

她觉得好难过好难过。

心脏像是被用密密麻麻的长针用力的扎着，疼极了。

这个出租屋附近就有服装店，程希予快速的买了几套衣服，顺道去药店买了药，回来的时候又在巷口附近买了点早餐。

她回到出租屋时，顾离还在洗澡。

她将换洗的衣服挂在浴室的门把手上给他，然后坐在沙发上等他出来。

隔了几分钟，她听到浴室的门来了，抬眸望了过去。

清晨的阳光透过玻璃窗翩跹进来，在木纹的地板上落在长而明媚的光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