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他念叨的人自然听不见他的话，谢青起身，躺在了林织的旁边。

鲜红的嫁衣衬得少年面庞越发苍白，唯有唇色殷红，仿若吸饱了鲜血。

谢青丝毫不介意身旁是一具没有呼吸的艳尸，侧着身子撑着脸看着林织。

我老婆真是太好看了，简直完美无暇。

太阳逐渐西斜，直到沉入海平面。

林织是被身上的重量压醒的，他睁眼看见了和早上差不多的情况。

谢青抱着他睡的正香，手脚都缠在他的身上。

怎么会有人和尸体睡觉还压着尸体的，但这件事发生在谢青的身上，又无比的合理。

林织指尖微动，灰白色的雾气便托着谢青的手脚，让他变为平躺的姿势。

谢青瞬间睁开了眼，看见在身旁坐起的林织，在一片黑暗中准确无误地搂住了林织的腰。

“老婆你醒啦。”

谢青的声音里带着刚刚睡醒的沙哑，问候的十分自然，仿若他刚刚没有经历任何事情，只是抱着林织睡了一觉。

完全可以无缝衔接清晨的场景，但时间表明了其中的差错，现在已经天黑了。

“辛苦你了，恢复的怎么样？”

谢青也坐了起来，贴在了林织的身边。

林织淡声答：“没什么问题。”

他恢复了人躯，衣服也从嫁衣变为了现代衣着的长袖长裤。

谢青表情有些困惑：“老婆，你变成人身的时候，衣服是自带的吗？”

“不是。”

但凡用脑子想想也知道这衣服是他幻化出来的，怎么可能会自带不属于他的朝代的衣服。

然后这句话说出来之后林织就反应过来谢青为什么这么说了，果不其然……

“那老婆为什么还要穿着衣服，这不是和我见外了吗？”

谢青委屈地说，声音里带着些伤心的情绪。

谢青长臂一伸，他的身体素质很好，轻松地将林织抱到了自己身上。

“老婆，你知道吗，做夫妻最重要的就是坦诚相待，防备只会让我们彼此受伤，你是担心我对你做些什么吗？”

谢青靠在了林织的肩膀上，说的十分认真，认真到让人忍不住相信他的话。

林织斜睨着他，并未答话。

谢青亲了亲林织的脖颈，笑眼弯弯地说：“那你还真是担心对了，老婆真聪明。”

要是林织没有幻化出衣服，就这么在他面前，他当然会做什么，不着寸缕的老婆，他怎么可能忍得住。

“好感动哦，老婆这么了解我，真好。”

谢青低声呢喃，声音越来越轻。

他像是在说这件事，又绝非只在说这件事。

林织并没有答话，手掌轻轻抚了几下谢青的后脑。

这动作其实不应该由他这个人设做出来，但他没所谓，由着自己的心情来。

他觉得这些人格碎片很不容易，又或者是分散出这些人格碎片的人很不容易。

为什么会生这种病，又为什么总是有这种痛苦的经历。

这很难让林织不认为，这些人格碎片的某些共同遭遇，就是完整的那个人的系统的设计者的遭遇。

林织动作里的爱怜让谢青微怔，那是无声的温柔与宽慰，如同细细密密的网，将人笼罩进去。

谢青将脸埋在了林织的胸膛里，声音闷闷地说：“老婆，你这样我可要哭了哦。”

“嗯。”

林织的指尖卷着谢青的发梢，低低应声。

谢青却没哭，他沉默了几瞬，将林织推倒在了床上。

林织被笼罩在谢青的阴影中，看见了青年明亮的眼眸，也听见了他那仿佛做了什么重大决定的话语。

“老婆，我们来做吧。”

这话题转换有些快，林织的眼睛微微睁大，被卷入到了一场热烈的风里。

有些伪装做得太久，会刻进骨血里，与皮囊分不开。

就像谢青已经没办法通过正常的方式去进行一场剖白，他掩盖自己的伤痛自己的心情太久，久到已经无法直接地陈述那些心意，只能通过玩笑又或者不认真的模样去说出真心话。

林织身上的痕迹不会因为他恢复鬼魂的状态又凝出人躯消失，落梅如雪乱，拂了一身还满。

明月照不进窗，满身朦胧在帘外徘徊。

403原本整洁的被子落了和对门床具一样的结局，少年乌黑柔软的发丝在枕头上轻轻上下摇晃，睁开的眼雾气茫茫。

“老婆，我给出的答案和你心里的答案一致吗？”

谢青握着林织的手腕，他每一下都竭力地表达了心意，语调不再是往日玩笑的散漫。

没等林织回答，他又自顾自地继续说：“其实我没必要这么问，因为我们都知道，答案有且仅有一个。”

他将林织的手放在了自己的心口，语气又恢复了以往，带着些许笑意：“如果你不相信，你可以亲自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