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有德却是没动，表情十分不服气。

“等一等。大队长，我有话想要当面问问刘村长。”

刘睿敏看了一眼刘村长，道：“不得胡来，有什么事情，等比赛结束后私下再说也不迟。”

在青山村，除了大队长，就属刘村长最德高望重、深得人心。

不能轻易得罪。

可惜吴有德并不领情，“今日事，今日了。我就想听听刘村长当面点评一下我刚刚的授课表现。”

刘睿敏还欲从中斡旋，谁知刘村长却是淡淡地开口了。

“课还行吧，至少比我预料中的好。就是做人，差点意思。”

吴有德冷笑一声，望着刘村长讥讽道：

“既然刘村长觉得还行，那为什么还扣我一票？”

“难道是因为刚刚抽签的时候，孙永梅那一番实话，戳中了刘村长的痛脚？”

窗外站着的杨兰撇了撇嘴，“还痛脚？”

“真以为村长跟他吴有德一样小肚鸡肠？我家村长爷爷高风亮节，才懒得同他一般计较呢！”

旁边的赵传芳有些疑惑，转身看向杨兰，“难道那一票，真不是杨村长扣的？”

杨兰肯定地道：“我敢保证，绝对不是。”

这时，林娇娇再次将目光投向评委席上。

妇女主任田秀正皱着眉头，用手揉着太阳穴，满脸的不耐烦。

于是林娇娇猜测道：“吴有德这一票，可能是田主任扣的。”

两人顺着林娇娇的目光望过去，看着田主任嫌恶地表情，又联想到从前的旧事，确实更像是田主任。

林娇娇一直在琢磨赵传芳的授课方式，忽然脑海中灵光一闪。

“你们两个在这先等着，我马上就回来！”

赵传芳紧张地看着她，“怎么这么着急？你快点回来！”

“知道了，放心吧！”

教室内，仍在对峙。

刘村长沉吟了一会儿，开口解释道：“什么痛脚不痛脚，什么七拐八拐的亲戚？”

“我也不怕告诉大家，杨兰其实是我的嫡亲孙女。”

“只不过当年家里穷，生多了养不起；又恰好同族堂兄膝下无所出。”

“我们老夫妻商量着，生了也不能就这样饿死吧？便将杨兰他爹过继给了清河县的堂兄。”

“至于薛干部丢失的那一票……呵，难道薛干部竟觉得自己今天的课上得十全十美，毫无瑕疵吗？”

吴有德脸一红，就算他私下里真觉得自己十全十美，肯定也不能当着大家的面承认的。

杨村长见话已点得差不多了，最后道：“我给薛干部投的通过票，至于你缺的那一票，并不是我扣的，言尽于此。”

这一下，吴有德彻底傻眼了。

他用目光一一扫过评委席，该打点的地方，他明明都已经打点过了呀？怎么会呢？

“别瞎猜了，那一票是我扣的。”田主任将手一收，淡淡地道。

“只要有我田秀在青山村当妇女主任一天，是绝不会让你当上扫盲班的教师的。”

吴有德不服气，扯着嗓子嚷：“田秀！你凭什么？”

大队长敲了敲桌子，“吴有德，注意素质！”

吴有德这才强行冷静了下来。

只听田秀幽幽地道：“吴有德身为知青所的干部，有多次调戏女同志的前科，屡教不改。这样的人，不配为人师表！”

“就算他给在座的各位，送再多的礼物，到了我这里依旧不好使。”

“比完了就赶紧出去吧！别耽误大家的时间了！”

田秀甚至懒得多看吴有德一眼。

吴有德如坠冰窟，心如死灰地出去了。

“最后一位：赵传芳。”

“到！”

教室的门被轻敲了两下，吱呀一声被推开，赵传芳一手牵着一个小家伙走了进来。

林娇娇和杨兰跟在后面，一人帮搬着一张凳子。

因为赵传芳是最后一个试讲，放下凳子后，林娇娇拉着杨兰悄悄坐到了最后一排。

门口的杨村长看了一眼，便转过了身去，装作没看到。

大黑板前，杨平安和杨豆豆端端正正地坐在凳子上，两只小手乖乖地放在膝盖上。

“上课！”

“起立！老师好！”

眼前庄严的一幕，让台下的评委们大吃一惊，也不知是谁带的头，纷纷跟着站了起来。

“同学们好，请坐。”

赵传芳面带微笑，眼含光芒，拿起一根粉笔，转身写下了一个“日”字。

“同学们，这个字读：日，一天就是一日，一日就是一天。来，跟老师一起读……”

林娇娇看着前面闪闪发光的赵干部，嘴角也忍不住上扬。

“日，一天就是一日，一日就是一天。”旁边的杨兰也忍不住小声跟着朗读了起来。

朗朗的读书声，从教室悠扬地传出来，教室外面围观的人，也在踮起脚尖如痴如醉地跟着一起学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