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从哪个方面讲，刘年都是楼家的完美儿媳妇。

因此，不管楼南还是林冰如，都在一力撮合两人。

然而，楼千里偏偏对她不感兴趣。楼南曾经试图以父亲的身份强迫他接受刘年，结果父子俩闹得差点儿决裂——这也是自高考之后，父与子彻底撕破脸的主要原因。

当然，时过境迁，林冰如也不会再提此事，不过心底里，她实在是无法理解自家儿子的逻辑：捧着他的他不要，不要他的他捧着。

莫非他有被虐倾向吗？

月子中心的大厅里，因为刘年还依依不舍，所以楼千里耐着性子继续寒暄：“听说你也订婚了，而且未婚夫财貌双全？”

“是啊，”刘年别开眼，低头一笑，“但他并不是我真正喜欢的人。”

她真正喜欢的人结了婚生了子，新娘却不是她。

楼千里不想顺着她的话题往下聊，委婉劝道：“你愿意跟他订婚，他身上肯定还是有你欣赏的闪光点。只要你肯好好经营，幸福肯定是手到擒来。”

刘年听懂了，但她猛地抬头直视过来：“为什么呢？”

他不明白：“什么为什么？”

“我们也有过一段时间相处得很好，为什么你没有继续下去？”

她大学毕业刚参加工作的时候，闹着要在外独立。

家里人不放心，委托楼千里照顾，所以那段时间他们联系很频繁。

只要楼千里有空，下班之后就会和她一起吃饭。她有什么心事和感受，也会立刻跟他一起分享。

虽然没有正式拍拖，但那种将有未有的暧昧，两个人都是心知肚明的。

两家背景摆在这儿，一旦动真格，肯定不能等闲待之。

所以，楼千里一直没有表示，刘年也只是以为，他是出于谨慎，需要万分确定了才会开口。

谁知，他不仅没有开口，反而还慢慢找借口疏远了她。

她不解，但爱得太深，所以不顾女生的矜持，鼓起勇气主动告白，然而他一句“我只把你当妹妹”就把她打发掉了。

说实话，她是真的被伤到了，以至于一直到他结婚的消息传来，才最终咬牙订了婚。

今日她来，就是求个答案让自己死心的。

楼千里叹口气：他当年其实是有认真考虑过跟刘年发展的可能性的，但接触越久，他就越发明白，她不适合他。

只是没想到这么多年了，她还是放不下。

想了想，他这么说：“你是一个各方面都很优秀、很令人动心、很值得男人呵护的女生，当年我也很欣赏你。

“但是，那时候我在医院工作还没几年，加班比较多，没有太多时间陪你，而你其实需要比较多的感情反馈，我当时做不到，未来也做不到，即便我们真的走到一起，迟早也因为这个原因分开。

“所以，不如一开始就不要开始，免得最后让你伤心难过。”

刘年变色：“你是说我太缠着你了吗？”

“不是……也是吧，那时候你每天都要给我发很多短信，有时候也会打电话，我要是不回，你会很难过，这让我很有负疚感。”

刘年默了默：“那她呢？难道她从来不给你发短信，不会给你打电话？”

“偶尔会，而且大多是要事。”

刘年默了默：“那只能说明她不爱你，或者不够爱你。”

“但是她每天晚上都会给我煮一壶水果茶。”

“我也可以——我可以控制自己不要每天给你打电话发短信，我也可以每天晚上给你煮一壶水果茶。只要你告诉我，我就可以做到。”

楼千里摇头失笑：“刘年，你应该知道，我缺的不是一壶水果茶，我也不是真的怕她每天给我打电话发短信。也许你说得对，她可能还不够爱我，但我觉得她理解我，我喜欢跟她在一起时的舒服自在。”

刘年呆呆凝视他许久，忍着发红的眼问：“你跟我在一起的时候不舒服不自在吗？”

楼千里笑笑：“我更喜欢有你这样一个妹妹。”

刘年咬着下唇，掩饰地笑了笑，转身走了。

楼千里暗暗叹口气。

刚工作那会儿，冯威问过这样一个问题：如果不能两全其美，他会在“喜欢我的”和“我喜欢的”之间选择谁。

他毫不犹豫地选择了“我喜欢的”，因为那时候他很有自信，觉得凭自己的条件，任是天女下凡，只要他愿意付出，都没有拿不下来的。

反问冯威，他选的也是“我喜欢的”，因为他觉得自己要是一辈子连个喜欢的女人都得不到，那就没有奋斗的激情了。

后来两人一起讨论这个问题，觉得这就是男人骨子里的雄性基因，喜欢强势征服，喜欢主动追逐。

但现在看多人世、经多世事后，他却觉得：真正能让男人长久喜欢的是舒服和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