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殿下只想活着(187)

唐臻善解人意的提醒,“杂书中记载,调制过程越复杂的颜料越容易被烈酒和药汁擦褪色。”

孟长明狠狠咬牙,终究还是逼迫自己松开手,哑声问道,“他在哪?”

“嗯?”唐臻摇了摇头,故意做出为难的模样,微微撇低的眼角尽显主人的失落,“你就当他已经死了,然后浴火重生变成我。”

孟长明的手抖的更厉害,眼角眉梢却浮现嘲讽,轻蔑的打量唐臻,“你想骗我。”

唐臻有过很多次说实话反而被认为在说谎的经历,孟长明的反应却令他觉得非常有趣,以至于耐心远胜以往。

“难道除了孤之外,老师没见过看破生死,性格大变的人?”

“不仅在书本上见过,从北地到京都的路上,我曾亲眼看见痴儿撞树反而开启神智的例子。”孟长明虽然迫切的想拆穿唐臻的伪装,但是也不至于自欺欺人,用谎话反驳对方。

他似笑非笑的打量唐臻,端起桌边的茶盏啜饮,意味深长的道,“傻子撞头只会变成白纸,没有立刻变成万丈纸楼的道理。”

唐臻心安理得的将孟长明的话当成夸赞,从容应对,“为何没有这样的道理?也许白纸还是个废纸团的时候只是不愿意面对身上的折痕,并非无法通过折痕变成老师口中的万丈纸楼。”

简而言之,太子从前做不到,根本原因不是不能而是不想。

如今经历过生死大劫,放下天生的心软和犹豫,自然而然的凭借天赋做出正确的选择。

两人平静的对视,又同时移开视线。

唐臻有恃无恐,孟长明却心情复杂,难以平静。

因为孟长明是第一个,大概率也是唯一一个发现原主已经悄无声息消失的故人,唐臻难得耐心,敷衍的安慰道,“孤终于愿意朝老师的希望变化,老师应该高兴才是。”

通过观察孟长明为太子授课时的态度,不难发现孟长明的立场。

起码目前为止,孟长明很认真的教导太子驭下之道,治国良策。

虽然作为几百年之后的人,有些道理在唐臻眼中难免显得抽象,但是孟长明没故意使坏,愿意尽心尽力的作为,皆被唐臻看在眼中。

更难得的是,孟长明不仅教导书本学问的方面没有藏私,还在潜移默化的影响太子的性格。

太子懦弱,他就强势,逼得太子退无可退。

太子强势,他立刻收敛,连带上课也开始心不在焉,随便敷衍。给太子足够的时间,思索以两种不同的态度面对别人,过程和结果有什么不同。

唐臻当然不会接受这种训狗似的好意。

只有他用

棒子和甜枣驯服别人的份,若是有人敢......没直接咬死孟长明,仅仅是敷衍的应对,已经是他看在原主的份上,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结果。

毕竟原主对孟长明的感情还没彻底消散干净,万一他提前送孟长明去与原主团聚,这具身体里残余的情绪永远散不开,岂不是得不偿失?

唐臻想过,以孟长明的聪明,很快就会发现他的敷衍,然后正视太子的改变,但是没料到,孟长明的敏锐远超聪明人的范畴,竟然能抓住破绽看透本质。

不过......这又怎样?

孟长明的怀疑,永远都只能是怀疑。

唐臻没有原主的记忆,可以推脱因为年初的中毒,很多事情的记忆都变得模糊。

这个理由同样可以解释他的性格变化,人经历生死,总要发生改变,哪怕是孟长明,也说不出反驳的话。

燕翎和李晓朝至今都没有在唐臻的身上发现破绽。平安因为私心,曾特意回避太子,以至于生出心结,完全不愿意回想过去,更不想探究太子的性格为什么会发生改变。

程守忠频繁接触的太子是唐臻,对太子的印象也自然而然受到唐臻的影响,昌泰帝同样欣然接受太子的成长。

陈玉、梁安、胡柳生、已经亡故的施承善、内阁的朝臣......全都已经接受太子的改变。

岑威和施乘风更是从一开始,对太子的印象就是唐臻。

孟长明的怀疑就像是深夜中微弱的萤火,即使永不熄灭,也很难威胁到唐臻。

因为不会有人相信。

哪怕孟长明能拿出关键性的证据引人怀疑,只要原主没有重新出现,也不会有人相信。

京都需要太子,圣朝也需要太子。

昌泰帝的身体每况愈下,平静二十余年的京都频起波澜,各方势力蠢蠢欲动,先是岑家村横空出世的震撼,又有小小红莲持续影响各地的荒谬。

太子的地位反而远胜从前。

毕竟......这是个孔孟礼学盛行,讲究天地君亲师的时代,大家都是体面人,谁都不愿意背负叛臣的恶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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