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殿下只想活着(239)

无论是在接风宴将齐黎塑造成靶子,还是面对程守忠,完美的隐藏自己在接风宴中的小心思,只让程守忠看到齐黎的自得,太子都非常冷静。

针对齐黎做的任何事,都不是太子的一时兴起。

接风宴的第二天,施乘德率先发难,在京都总督府为施承善设灵堂。以不能让总督最偏爱的孙子做孤魂野鬼为理由,正式宣告失踪已久的施承善在总督府眼中已经是个死人。

三省总督向来不是肯吃闷亏的人,他却是目前为止,除了东宫太子,唯一一个在破秋日损失严重的人,宠爱有加的庶长孙死的悄无声息,不明不白,以三省总督惯常的霸道,怎么可能善罢甘休?

无形的压力从白茫茫的京都总督府,以最快的速度蔓延至整个京都。

唐臻听闻这个消息的时候,正拿着长剪打量新送到福宁宫的盆栽。

“施承善死了?”他利落的动手,毫不犹豫的剪断盆栽中长势最喜人的枝杈。

陈玉面露怪异,不知道该如何应答。

施承善死没死,难道不是太子最清楚的事?

好在唐臻也没追问,他围着突然变秃的盆栽转了两圈,再次出手,依旧狠辣无情,直接让原本葱葱郁郁不见缝隙的盆栽,变成彻头彻尾的秃子。

然而太子殿下还是不满意,再次出手,每一下都剪在陈玉预料之外的地方......最后圆凳大的花盆中,只剩下手指长的幼枝。

唐臻放下剪子,生出手指轻点幼枝的顶端,脸上的笑意忽然变得真切起来,笑道,“再让那些贪得无厌的枝杈,肆无忌惮的长下去,哪里还有幼枝长大的机会?”

陈玉沉默的拿起水壶,“殿下英明。”

父亲说过,他不需要弄明白所有看不懂的事。

京都总督府治丧半日,东宫太子亲临,不仅带来施承善曾在东宫惯用的物品,还特赐鱼符,追封施承善为东宫少詹事。

随行的陈玉和梁安也有吊唁之物送上,脸上丝毫不见平日与施承善的剑拔弩张。

施乘德腰间系着白布,眉宇间满是沉痛,仿佛与施承善不是生疏的族兄从弟,而是从小在同处长大的亲兄弟。

在接风宴上他鲜少开口,大部分时间都在观察其他人,此时单独面对太子依旧沉默寡言。他郑重的替丧事的主人施承善谢恩之后,开门见山的问道,“我知道小弟脾气又急又大,时常好心做坏事惹人厌烦,太子可知道他出事前,曾与谁言语不和?”

唐臻忍住发自内心的愉悦,佯装没看到施乘德请他出去说话的手势。

为什么要出去?

最好施承善的灵魂真的能被这场丧事招回来,亲眼见证他的死对总督府,终究意味什么。

所谓的庶长孙和总督的偏爱,皆是为施承善的死亡,加码的形容词而已。

真正备受总督看重的绍兴侯世子施乘风,根本就不会有踏入危险的机会,正在江南等待施承善亡故的原因。

唐臻甚至觉得,施承善暴躁、易怒、肆意妄为的性格是三省总督有意为之的结果。

施乘德沉默的站在唐臻的对面,丝毫没有催促的意思。

“施承善......”唐臻垂下眼帘,脸上浮现为难,略显艰难的开口,“他、脾气有点、急,平日不怎么陪伴在孤身边,孤也不知道他曾与谁言语不和。”

施乘德见太子比他预料中更软弱,眼底极快的闪过笑意,正想引导太子说出他希望听见的话,忽然觉得手背某处发凉。

他低头看去,透明的水滴正沿着手背的弧度落下。

太子急哭了?

饶是对太子的性格有所准备,施乘德也短暂的愣住,忽然不知道该不该继续。

如果太子过于害怕,没有按照他的引导开口,反而说起曾经被施承善羞辱的往事......

唐臻恰到好处的抬起头,刚好将施乘德没有任何防备的表情看入眼中。

因为对方的迟疑,他更加确定,三省总督府的人,并非不知道施承善在京都的胡作非为。

“殿下莫要再为善弟伤心,”施乘德将沾上泪水的手背到身后,语气忽然变得和缓,“善弟有幸陪在殿下左右,实乃幸事,只是他玩心重,尚且不知珍惜,恐怕对太子的信任有过辜负。臣替伯父多谢太子看在他的面子上,不曾与善弟计较。”

唐臻沉默的点头,脸上的紧张肉眼可见缓和许多。

他想知道,三省总督想要借施承善的死,先向谁发难。

施乘德见太子肯认下施承善只是玩心重的话,稍稍松了口气,暗道太子果然软弱,话锋陡转,再次提起施承善的死因。

“殿下可知善弟平日与谁格外亲近?”施乘德解释道,“我想多了解善弟生前在京都的经历,回到江南之后才好与伯父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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