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殿下只想活着(333)

至少不凭衣着、配饰和称呼,只要站在梁安的面前,肯定能立刻叫住梁安的名字,不会有任何犹豫。

奈何他身边的岑威过于......讲究。

衣服是少见的玄色,虽然对比孟长明的大红衣袍,还是稍显暗淡,但是细节之处的讲究,丝毫不逊色于孟长明的华服。

惯常只用布带束发的人,竟然插着根金簪,腰间也有玉佩和金饰做点缀。相比能直接上战场都不违和的梁安,岑威显然更能融入福宁宫过年的氛围。

重新落座,梁安终于察觉到违和,目光在桌上的人身上游移,惊讶的发现,连程诚的腰间都挂着崭新的印章。

陈玉瞥了眼梁安笑容彻底消失的模样,对唐臻道,“我带梁安去洗漱,免得扰乱殿下用膳的兴致。”

唐臻点头,平静的接住陈玉抛来的黑锅。

孟长明将梁安刚才说的事告诉岑威,又问岑威,为何匆匆赶回京都。

岑威面色古怪,目光在孟长明和唐臻之间游移,低声道,“我也收到陛下不在京都的消息。”

他停顿片刻,又道,“消息来自北疆军。”

龙虎军和北疆军是有旧怨的邻居,虽然当前能够和平共处,但是不代表将来也能保持井水不犯河水。相互打听对方的消息皆在彼此的预料之中,只是不到撕破脸的时候不会摆在明面说而已。

昌泰帝秘密离开皇宫,出现在陈国公的地界。

不仅远在东南沿海的三省总督窥探到痕迹,因此秘密联系湖广布政史沈思水。连与陈国公为邻的龙虎军都察觉到迹象,导致岑威匆匆折返京都。

除非陈国公是主动散出消息,如今的局面皆在他的预料之内,否则无论怎么看,陈国公对北疆的掌控都不如从前。

更有甚者......面露尴尬的岑威与脸色深沉的孟长明交换眼色,皆觉得陈国公突然选择年前,在奏折中公布昌泰帝的行踪,恐怕是逼不得已的选择。

孟长明苦笑,朝岑威摇头,“我能知道的事,国公不会刻意瞒着我,我不知道的事,国公也不会刻意告诉我。”

当年的一意孤行,终究令他回不到从前。

毕竟人无再少年,破镜难重圆。

如今能保持微妙的平衡,实乃国公大度,心中仍存家国大义。

然而扪心自问,如果是他,站在距离那个位置只剩最后半步、触手可及的地方。突然得知,自己并非那个位置的主人,又能有几分相信?

孟长明摸了摸脖颈,长叹了口气,眉宇间罕见的浮现郁郁不得志的痕迹。

岑威见状,摇了摇头,他和孟长明何尝不是这般无奈?

毕竟身份立场在此,说起无关陈国公的事,尚且能畅所欲言。

说起北地,只要孟长明不愿意说,他除非下定决心,愿意得罪死孟长明,否则就不能再问。

只是北方便有数不尽的阵营,生出难以看清的猜忌妥协、迷雾路障,若是再算上南方......

唐臻饶有兴致的欣赏孟长明和岑威难看的脸色,顺便将果盘拿到手边。

陈国公和三省总督的烦恼,他尚且能够理解,这两人是被至高无上的权力诱惑、两广总兵和陈雪为生存奔波、湖广布政史沈思水被贪婪驱使。

岑威既然不想更进一步,只是守着岑家村......范围再大些,最多也就加上半个河南和整个陕西。

即使有人能成为新的开国皇帝,岑威固守亲自打下的家业,至少能捞到个实权的爵位,继续庇护他想要庇护的人。

至于岑威死后,岑家村究竟能不能善终......正经人谁考虑死后的事?那是下一代需要面临的问题。

孟长明先与家族翻脸,又和陈国公渐行渐远,从某些角度看也算再无拖累。只要能改掉阴晴难定的脾气和肆无忌惮的性子,不愁没人愿意收他做智囊,毕竟是有真本事的人,至少不会饿死。

这两个人,好好的日子和未来不去思考,何以至于唉声叹气?

岑威后知后觉的发现唐臻的目光,当即取下腰间的锦囊,“我算着今日就能回来,刚好陪殿下守年夜,顺便带了年礼。只是准备的匆忙,恐怕难以入殿下的眼。”

唐臻盯着锦囊的形状看了会,确定里面装着的是个木盒,忽然想到不久之前曾收到过相似的年礼,眼皮猛地跳了跳,目光逐渐迟疑。

燕翎送他雕刻春宫图的玉佩,尚且能用没脑子解释。

若是岑威也......

算了,打也打不过,他可以直接转送给孟长明。

唐臻伸手时孟长明猛地打了个喷嚏,他难以置信的盯着前方,惯常骄矜的脸上逐渐浮现赧色,匆忙起身,“我、我出去转转。”

没等唐臻开口,大步离开的孟长明已经只剩衣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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