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殿下只想活着(347)

唐臻抬手指向西边的墙面,反问陈玉,“难道你以为,达成共识就能从此兄弟同心?”

陈玉顺着唐臻的手抬起头。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

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李晓朝和三省总督因利而合,自然也会在利益分配无法令两个人都满意的时候不合。

换句话说,如果他们真的是肝胆相照的好兄弟,三省总督怎么会像发月例似的每个月准时给李晓朝价值二十万两白银的金银珍宝?

况且施云宇的尸体刚凉不久,无论是三省总督还是李晓朝,此番下手皆不留情面。

既比太子殿下更惨的工具人之后,唐臻又发现比昌泰帝更纯种的冤大头。

昌泰帝散尽家财养活羽林卫,起码能换来羽林卫的忠心耿耿。

三省总督不遗余力的资助李晓朝......最后竟然给自己养出个阻碍。

陈玉忧心忡忡,派人紧盯京都总督府的闹剧和燕翎的行踪,颇有借燕翎之手彻底打散李晓朝和三省总督的意思。

可惜想法只是想法,燕翎比陈玉更珍惜羽毛,不愿意明目张胆的得罪李晓朝。他也想借力打力,最后竟然盯上梁安。

陈玉盯着燕翎,燕翎看着梁安,梁安虽然不明所以却敏感的察觉到不对劲,下意识的躲着燕翎,尽量与陈玉同进同出。

唐臻饶有兴致的看热闹,在暗涛汹涌中等待平静彻底被打破的时刻。

找不到活着的意义就随波逐流,脑子不好的人那么多,总有热闹可看。

昌泰二十五年,四月,陈国公上折,称昌泰帝染病,不宜立刻动身,等到昌泰帝病愈,会让二子燕鹄亲自护送昌泰帝归京。

唐臻早就想到,昌泰帝离开京都容易,想要回来却要看人脸色。他平静的接受这份折子的内容,再次闭门养病,免得朝臣又生出奇思妙想折磨他。

夜里,唐臻忽然睁开眼睛,坐起身,神色莫名的看向窗外。

昏黄温暖的烛火透过单薄的床帐映在唐臻身上,可惜没办法触碰没有温度的眼底。

嘈杂声渐起,顺着唐臻凝望的方向靠近。

自从唐臻的病症日渐严重,陈玉和程诚就轮番留在福宁宫为太子守夜,睡在太子的隔壁,方便随时赶过来查看唐臻的情况。

今夜守在隔壁的人是程诚。

“殿下?”程诚知道太子夜里容易惊醒,音调与平时几乎没有区别。颇有太子醒着他就进门,太子睡着他就离开,事情不重要,明天再说也行的意味。

床帐内挺直的腰腹突然卸下力道,唐臻闭上因为许久没有眨眼异常酸涩的眼睛,靠着堆积在身侧的被子,高声道,“进来。”

程诚手中拿着条纯白的帕子,脚步沉重的走向床榻,停在三步之外的位置。然后略显茫然的看着床帐内隐约可见的人影,倏地单膝跪地,沉声道,“殿下节哀。”

唐臻清晰的感受到呼吸暂时停止的窒闷,良久没有开口,眼底的怒火却越来越明亮,为日渐麻木的脸点亮鲜活的色彩。

“说话!别喘气!”

肯定不是昌泰帝,否则程诚等不到陈玉和刘御医,不会进门。

程诚还沉浸在哀伤的情绪中,猝不及防的挨骂,脸上不由浮现茫然和委屈,嘴却不敢走神,立刻道,“殿下,泰王薨了。”

唐臻抱住发麻的腿,分神回想泰王是谁。

宗室的老王爷,年近古稀,论起辈分却是孙子辈,子女皆英年早逝,没能留下任何血脉。

原本唐氏皇族只是人丁凋落,泰王薨逝,唐氏皇族立刻变成一脉单传。

唐臻隔着床帐打量正难过的程诚,抬手放在平波无澜的胸口,听见自己语气平静,甚至有些冷漠的声音,“老王爷为何薨逝?”

程诚粗鲁的抹过眼角,哑声道,“老王爷的日子过得苦,要不是舍得不陛下和殿下,当年就......如今年纪变大越发力不从心,昨夜梦到老王妃和小郡主

,醒来之后,径直去了酒窖,今夜......所幸走的安详,不曾痛苦。”

唐臻几不可见的拍了拍胸膛,依旧没能得到想要的反应,只能放弃。

“让朝臣拟谥号,允老王爷陪葬皇陵。”他顿了下,突然问道,“老王爷的妻儿葬在何处?”

程诚立刻道,“小郡王只活三个月,按规矩,不能葬入皇陵。那时皇族并未如现在这般凋零,先帝就没有格外开恩。老王爷和老王妃自行找了个山清水秀的吉祥之地,安葬小郡王。老王妃和小郡主的后事皆是由老王爷操持,皆与小郡王葬在同处。”

唐臻的目光漫无目的,不知不觉盯上蜡烛上的火光,语气虽然平静,给人的感觉却不如平日轻快,“罢了,让老王爷与家人葬在同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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