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殿下只想活着(51)

唐臻只能抬头仰望他。

确认过差距,是能装下三个病秧子的壮汉。

唐臻顿时笑得像是偷吃荤腥的小猫,身上的斗篷虽然大得厉害,要不是他小心翼翼的提着,早就落在地上,宽窄却不算夸张,绝对包不住程将军。

他的父亲,是个身形伟岸却消瘦的人。

临到要离开时,唐臻才想起正事,问道,“守在东宫外的人是羽林卫?”

程守忠眼中闪过惊喜。

早在从岑家村走出来的小子抓羽林卫去东宫做苦力时,他就在等待太子殿下知道那些人的存在,会有什么反应,唯独没想到,太子殿下愿意如此直白的问出来。

他忍着眼眶的酸涩,仔细掖紧少年身上并不合身的斗篷,力求不留任何缝隙,语气却没什么波澜,“羽林卫是保护皇帝和太子的禁军,当然会有人守在东宫外,岑威发现多少人?”

“他没细说。”唐臻摇头,今日人多嘴杂,他怕会引起没必要猜忌,没敢表现的过于在意羽林卫。

程守忠想了想,低声道,“不如让那些人就此守在库房?”

可怜的殿下,若不是无人可用,怎么可能连宫人都不要,反而让各家往东宫送外面的仆人。

唐臻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又道,“我打算将父皇给我的东西单独分出来,现在缺个掌管库房的人。”

程守忠却不肯再给提议,他扶着唐臻转身,狠心道,“天色渐黑,您该回东宫了。”

唐臻长叹了口气,一步三回头的离开,始终没换来程守忠的心软。

平安说话算话,当真为唐臻准备了全新的软轿。

是否舒服暂时不提,起码唐臻在福宁宫外做完望亲石,不必再一瘸一拐的走回东宫。

天色逐渐昏暗,轿外的灯笼却照不亮里面。

唐臻脱了鞋,整个人都缩进宽大柔软的斗篷内,右手紧握成拳,牢牢攥着程守忠借着给他掖斗篷的动作,偷偷塞进他手中的小印。

小印只有指节大,材质似玉非玉,依稀能摸出狼形雕刻和下面的小字。

‘羽林’

是羽林军的印记。

可惜程守忠不愿意透露更多的信息。

程守忠照例等到再也看不见太子殿下的身影才回福宁宫,立刻去正殿给昌泰帝请安。

自从过了年,昌泰帝更仙风道骨,平日里愿意见的人越来越少。

即使是程守忠,也是习惯性的守在昌泰帝随时能看到的位置,并不能保证每次都能见到昌泰帝。

他也没与太子殿下说谎。

昌泰帝的饮食皆要由他掌眼,糖盒更是放在他触手可及的地方。

程守忠犹豫片刻,只拿起两枚糖块放入荷包,既担心殿下得到的糖变多,味道不如现在甜美,也怕殿下日夜吃糖,哑了嗓子。

“将军,陛下召您。”宫人在门外高声道。

这里放着昌泰帝日常所用之物,整个福宁宫,只有昌泰帝和程守忠可以随时随地的进入。

程守忠随口应了声,锁好糖盒,习惯性的嘱咐宫人警醒。

“陛下?”他走进寝殿,直到能看清昌泰帝的面容才停下脚步,老老实实的跪下请罪。像他这样的亲信武将,除非犯错,都是单膝跪地请安。

昌泰帝气得头疼,不冷不热的质问道,“你跪什么?”

程守忠小心翼翼的抬头看了眼,低声道,“臣将您近日最爱穿的那件斗篷给出去了。”

“还有呢?”昌泰帝冷笑。

程守忠满脸茫然,“臣......偷了您的糖?”

昌泰帝深吸了口气,苍白的脸色逐渐红润,咬牙切齿的道,“朕的虎符呢?”

程守忠抖了下,看向昌泰帝的龙床,小声道,“虎符在您放玉玺的地方,臣给您拿出来看看?”

“哈”昌泰帝扬起下巴,示意程守忠少说废话。

圣朝虎符是由玄铁打造,仿照传国玉玺的形状,龙虎对望却不相争。

如今唯有龙牌还在昌泰帝手中,背面刻着圣朝历代皇帝的年号和名讳。

烈宗

成宗

昌泰帝

那些为皇位争得头破血流的人反而寂寂无名,已是尘埃。

昌泰帝看了眼就移开视线,眼前仿佛有熟悉又陌生的面容交替浮现,有人叫他外甥,有人叫他表弟,还有人叫他叔叔。

虎牌被烈宗赏赐给陈国公的先祖宁王,允他将在外君令有所不受。

烈宗信守承诺,宁王有生之年,绝不收回虎牌。

后来烈宗和宁王相继去世,成宗完全没有收回虎牌的意思,昌泰帝更是连想都不敢想,虎牌逐渐成为陈国公的标志。程守忠见昌泰帝难受,连忙将虎符收回床底,端起温水呈给昌泰帝,温声细语的道,“殿下念着您,这次给您送张年画,上面画着条肥鱼。他的气色比上次好了许多,可见平时会认真的调养身体,东宫要换批宫人,这次是各家送到宫中由殿下挑选。您且放宽心,殿下如今能拿得起事,日子定会比从前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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