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逝入君怀(119)

作者:胥禾 阅读记录

秋茗听到这消息时,愤恨不已。

到了凉霄引面前,他师尊却淡淡抿了口茶,云淡风轻道:“他们说的夸张了。”

秋茗眼眶很红,哑声道:“他们说的是真的,对吗?”

凉霄引不置可否,怔了片刻,抬起无波的眸看他:“这些话不要乱传,我会让宗主去控制一下。”

秋茗咬牙:“为什么?”

凉霄引叹息一声:“这种话说出去除了激起怨怼情绪,还能起什么作用?人很脆弱,他们需要庇护,遇到危难人心底有恨有怨,这是人之恶,但人亦有善,并不能一概而论。”

“他们那样对你,你还要护着吗?你……你差点死了。”秋茗声愈哽。

凉霄引柔声哄道:“我护着的不是某一个人,而是……秋茗,你看……”

他忽然抬眼,望向远处山峦,夕阳落下,熠熠金光细碎地洒在他眼眸中,璀璨夺目。

“是那些,我护着的是每一个这样的日升日落,而那些一个个看似微不足道的凡人,亦是构成这样人间图景的一部分。”

秋茗没听懂,可他看到师尊眼底的光,亦看到师尊转眸看向他时,子夜黑瞳中烙印他的身影。

他听见他说:“要非说想护着某个人,那便是你了。”

秋茗感觉自己心脏中那颗灵核跳动了一下。

他是他的挂碍羁绊,是他的红尘枷锁。

夕阳余晖那么暖,在凉霄引身上笼着一层金边,他一身白衣落座山前,深深浅浅的伤口都被衣袍遮盖,看起来依旧光风霁月,依旧强大坚韧,墨发于风中纠缠,理不清梳不平,秋茗拿着梳子却迟迟不愿上前,他不想梳平他的发了,也不想梳平彼此牵挂。

这一刻,他忽然明白了什么。

是心动,是挂碍,是执念,是……世俗不可道的情愫。

这样一个人,如何不动心?

第37章 倥偬梦(五)

那句“要非说想护着某个人,那便是你了”像极了某种剖白。

秋茗一下子陷入晕乎乎的状态,只觉得腿脚发软站不稳,胸闷气短呼吸不畅。

那是他从未有过的状态,活脱脱像是病了。

这种感觉持续了好几日,他称病窝在屋里,师尊怎么唤他,他都不敢应,怕他真病傻了凉霄引推门而入,只瞧一眼师尊,秋茗便觉浑身都僵了,一双杏眼似惶恐的小鹿般乱转着,颤个不停,越看越像病得不轻。

师尊的手拨开他额发,温凉的触感贴上额头,秋茗连呼吸都停滞,两眼发昏,憋得双颊耳尖更红了。

他见师尊皱眉,对他说了句什么。

但他没听清,声音都渺远不可闻。

师尊又问了几遍,他才听清。

原来是他发热了,这是他头一次生病,按理说他非人,一个草木修成的精灵怎么生出人的病?

思来想去,大约是他越来越像个人了。

凡间说书讲:神与妖都是无泪的,若流泪了便是生出情,要变成人了。

那发热呢?

他浑身这么烫,只是生病了吗?还是他也生出了别的东西?

他生出了——情。

他喜欢师尊,也明白自己在师尊心中很重要,但他不知道这种重要究竟是哪种意义上了。

可无论如何,都不会是……尘欲俗念。

秋茗病了些日子,后来病好了也没同凉霄引说,他听见了一些风言风语,直抓心肝,便趁着师尊去主峰授课下了几次霁云峰。

根本不擅长同人交涉的他,为了了解一些事情,便强迫自己与人相谈,那些弟子对他谈不上亲切,不过是好奇他究竟有什么特殊的才成为凉霄引唯一的徒弟,带着试探心理耐下心与他说话。

凉霄引这一日布了一场考核,不必一直在授课堂内,安排完试题便打算去一趟司药长老那问问秋茗的风寒怎会拖这么久还没好。

岂料还未出主峰,便瞧见少年与人相谈甚欢。

准确说,少年有些紧张,手指不断摩挲衣角,眉心微微皱着,却耐着性子听人说话。

凉霄引认得秋茗身边站着的弟子,那孩子是从凡间村落来的,凡人长出灵脉稀奇,但终究天赋算不得多高,入不得内门,却是个勤奋努力的。

入不得内门,进不去授课堂,便守在门外等凉霄引离开时凑上前请教。

凉霄引待人平和,有问必答,时日久了便记得这孩子名字。

好像是叫——永青。

凉霄引刚要走过去,听见两个少年说话,不由顿足。

永青:“你问我算是问对了,仙君这事我知道,宗主打算让仙君再收几个徒弟,你瞧,今日设下的考核就有筛选人的意思。想来霁云峰只有你和仙君,应该挺无聊的吧?等你多了几个师弟,就有人天天同你说话切磋,到时候就热闹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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