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逝入君怀(129)
凉霄引像是猜到他在想什么,说道:“传闻中七绝琴是一位上古神祇的神武,那位神祇殒落后,七绝琴便被拆碎,散落人间。”
这番话打消了秋茗的猜疑。
既是散落人间的神武,本不是师尊的,谁得到了某一部分也不稀奇,并无关联,不需强行牵扯到一起。
但秋茗觉得,离开这个幻境后,他一定会找到那个花魁问清楚,这琴弦怎么得来的,说不定能得到点和师尊有关的线索。
其实,他的诸多疑虑,不一定要自己这般辛苦去寻,他大可回一趟砀山,亲自问师尊。
可他锯嘴惯了,不喜欢把心思宣之于口,哪怕满脸写着藏都藏不住,师尊都不用猜,瞥两眼就能看清,他也不愿意说。
而且……
师尊从不主动同他讲外界的事,讲自己身世,他便知道,有些话他不问,师尊也会说,但有些话,他再怎么问,师尊也不会讲的。
前世今生,两辈子,他一直被师尊庇佑。
如今,他也想反过来,保护一次师尊。
至少,要将师尊心结解开,要将那些逼得师尊从不远离红尘,隐居砀山的仇人都除干净。
他也想……知道自己到底是谁。
他也想……弄清楚师尊为让他重生,究竟付出了什么样的代价。
还有……他真的曾对师尊怀有那样的心思吗?
思绪太多,压得秋茗有些喘不过气,目的都开始杂乱,不像之前,只要揪着名单去一个个杀掉就好了。
他颓丧地垂着脑袋,很快又收敛情绪。
问凉霄引:“那你呢?你又进来做什么?”
凉霄引:“我说了,我只是顺便看看关山月造的梦,谁晓得这里也有个山海幻境呢?”
秋茗:“关山月?那花魁名字?你认识他。”
不是疑问,是肯定。
凉霄引说漏嘴了,这人一贯滴水不漏,现在倒像是思绪杂乱,话都出纰漏了。
怔了半晌,凉霄引才轻笑一声:“对啊,认识,他以前是我的人,我御下不严,让他得罪你了,你要不要怪罪我一下?”
承认地坦荡,还是哄小孩的语气。
他倒是清醒地快。
秋茗一整个无语。
他和凉霄引又没什么关系,他有什么好怪罪的?
秋茗抱臂打量着末未,好似差点情绪失控的人不是他一样。
他觉得自己刚刚昏了头,可能是太想念师尊,才将猜疑搁到凉霄引身上。
仔细想来,他错认只是因为凉霄引身型和师尊有些相像,但天下相像之人何其多,不说别的,那个叫关山月的花魁,还有这个叫末未的傀身上都有凉婉的影子,但他们不是凉婉。
辛离厄那种傻子才会被迷惑,他秋茗自觉内心坚韧,才不会被这种表象迷惑。
“先出幻境吧。”
秋茗顿了一下,摸出脖颈上挂着的山海幻境碎片:“这个东西能帮我们出幻境吗?我是说,它能不能感应到另一块幻境碎片,这样我们就能很快找到核。”
凉霄引:“可以试试。”
门外忽然有脚步声靠近,凉霄引拽过秋茗的手:“先离开。”
秋茗不以为意,甩开他的手:“离开做什么?如果那些人能看见我们,不就证明我们离核很近了吗?”
“太冒险了,谁教你的?”凉霄引这话一出口,就对上秋茗定定望他的眼。
眼神相撞,一些无法言喻的情绪似乎在交汇之中流淌。
秋茗再也没办法将凉霄引这种行为粗暴地定义成:好为人师。
凉霄引明知自己说出这种话会引起对方猜疑,却还是忍不住。
眼眸相撞,房门嘎吱一声推开,视线错开。
凉霄引拽着秋茗的手躲到屏风后,但屏风有些透,虽是夜里,未必看得清,但为防万一,他抱着秋茗的腰将人拉拽到胸前,旋身扯过屏风后的幔帐,将两人包裹在一起。
门被推开,两个城主府的守卫走进来。
“是这只傀吧?”其中一个说。
另一个拍了下对方脑袋:“胡说什么,现在可不是傀了,是少爷,要让城主听见你胡言乱语,非得揪了你脑袋。”
“现在还不至于吧?”那人被敲疼了脑袋,埋怨道:“初生的傀知道个屁。”
“……傀?”
守卫一愣,“你说话了吗?”
另一个:“没啊?不是你说的吗?”
“什么、是、傀?”
两守卫一激灵,吓得瞪大眼睛看着端坐在一旁的末未。
“是……是他在说话吗?”
“才刚滴了血契,就……就开灵智了?”
“什、么、是、傀……”
末未浑身巍然不动,眼睫一直低垂,唯独唇瓣在动,动地很僵硬,一个字一个字地道出口。
两守卫都呆了,悄声咬耳朵:“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