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逝入君怀(139)
城主寝居很大,屋内家具和摆件多不胜数,找个藏身之处不难。
秋茗却一进去就被沈霁捂住眼睛。
他不禁颤了一下。
到底是还未习惯与人相触。
沈霁贴在他耳边说:“别看,有点……不堪入目。”
秋茗愣了一下,他视线被挡,但能听见。
黏腻的水声,哼吟,呼痛,以及粗暴肮脏的嗔骂……
他拨开沈霁的手,漠然道:“不看怎么了解实情?”
沈霁:“……”
那头床榻上已近尾声,空气中还胶黏着浓郁熏香,关山月伺候完城主,挑亮鲛油灯芯,才谈起正事。
“城主大人,生人灵脉如何?”
“确实比鲛人血好用。”
关山月笑道:“那是自然,宛丘神裔已被神族遗弃人间,他们的骨血都被诅咒,永远回归不了九天,他们自己都自身难保,血脉自然无用,人族不一样,拥有灵脉的人能修仙,是得了上苍允许的。”
这番话听得城主很受用,加上关山月姿态低卑,刚刚还雌伏身下,说话间尽是臣服意味。
城主道:“行了,你无非是想让我放过宛丘族人,他们弱小,对我无甚威胁,既然无用放过又如何。”
关山月连忙笑着膝行至城主面前,讨好的意味很明显。
城主眉头一蹙:“别笑,你笑起来……就不像她了。”
关山月:“……”
立刻乖乖地收敛笑容,那眉眼冷清,那逶迤一地的长发还沾在狼籍一地的脏污间。
城主无比满意,在关山月询问是否织梦入眠的瞬间,被狠狠掼在地面绒毯上,又荒唐凶悍地弄了起来。
期间,关山月忍着疼,像是不经意地问起:“城主也会做别的傀来替我吗?”
听起来脆弱又惹怜,城主难得地哄道:“你还用人替吗?你就是那个……”他没继续说下去。
关山月洇出泪,将清冷却被欺辱出媚态的无可奈何表演地淋漓尽致:“我瞧无边舫上,那些被买回去的人都被做成傀了,如今……如今又殁在昨夜,我……我怕,城主,我怕……”
他紧紧拥着城主,脸上的惶然与情动恰到好处。
男人在床上总是最容易心软的,城主力道不松,甚至变本加厉,嘴里却难得地温言哄道:“你和他们不一样,你是真的,他们是假的,一切都会结束的,到时候,你就留在我府中,与我共赏这城池繁华。”
欲到浓时,他是真将关山月当成了凉婉,说的话倒也有几分真心。
毕竟……像关山月这样的替身,委实不好找。
他自然与那些傀不同,傀的身体哪有这般柔韧温暖?含春眸,眼尾泪都那般逼真。
再后来也不用看了,城主并未将傀的计划告知关山月。
但有一点已能确定,关山月在护着宛丘神裔,甚至城主食人灵脉的主意也是他出的。
秋茗和沈霁刚从寝屋脱身往回走,便听见宾客住所传来侍从纷乱的脚步声。
细听才知,他们看见了并非宾客的陌生人,从他们的形容中,秋茗听出来那个冒冒失失被发现身份有异的人是周芃,侍从冲去询问时,却发现那人忽然不见了,从眼皮底下直接消失。
正想去禀报城主,却被院外侍从拦住,以免扰了城主性质。
沈霁闻言便道:“核已经不在城主府了。”
只有与核达到一定距离,才会不被幻境中人看见,周芃这一下直接来了个大变活人。
说明核离开城主府不久。
而这时,宴上宾客都被留在城主府中,城主还在与关山月纠缠,他们两都不是核,能离开的人只有城主府的侍从。
恍惚间有个答案已在心底。
阴沉沉的天又下起小雨,这府邸中的人已看不见他们,秋茗与沈霁也懒得躲藏,绕过廊庑,便瞧见凉霄引长身玉立,半边面颊覆着银丝缠绕的面具,他撑着兰竹伞骨的油纸伞,瞥眸朝两人看来。
像是,等他们等了挺久。
秋茗心脏中的灵核恍然间又跳了一下,一阵心悸让他有些慌措,偏偏倔强地不肯挪眼避开,伪装镇定。
岂料对方唇角一勾,笑了下。
也不知是被秋茗气笑了,还是觉察他欲盖弥彰的冰冷。
他走过,将伞微偏,挡住落在秋茗身上的蒙蒙细雨,低头瞧还能看到对方轻颤的睫毛上凝成的小水珠。
“别淋雨,会病。”
*
核既已不在府中,幻境中的人要发现他们并不容易,况且有昭阳护着,周芃和苏潭不至于遇险,凉霄引便来寻他们一起出府看看。
按理说,本该有凉霄引这样的前辈高人同行,沈霁该乐意才对,他却有些贪恋刚刚与秋茗单独相处的时候,捂过秋茗双眼的掌心甚至还残有睫毛刷过的触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