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伦找我？”倪晚疑惑，“他有什么事吗？”

正要回复他，消息又发来了。

“三点钟，在你和宋岑之前住的公寓见面。”

好吧，她现在是彻底奇怪了。

不过反正要回去一趟收拾东西，倪晚想着就今天去一趟倒也无妨。

到了下午，她便按照埃伦的邀约，来到了那座公寓楼。

大门密码和钥匙她都有，保安大叔也都认识她，一切顺畅上了二十九楼，打开门，发现埃伦竟然已经站在了客厅了。

“你来了。”埃伦淡淡转身，目光沉沉看着倪晚。

倪晚迟疑了一秒，走进去，“你约我到这里来……是有什么宋岑不能知道的事情要告诉我吗？”

气氛虽然有点奇怪，但因为宋岑对埃伦的绝对信任，让倪晚即使感觉有点不适但也压下了心里的疑虑。

“你是我见过的最聪明的机器人。”埃伦像是闲聊般开口，“你有着近乎复制人类的思维和行为，跟你相处久了，会让人迷失认知，甚至觉得你就是一个人类。”

“呃，谢谢夸奖。”倪晚双手勾在身后，在屋子里左右看了几眼，见这里的一切摆设都跟他们当时离开时原封不动。

“你猜得不错，我今天找你到这里来，的确是有不能让宋岑知道的话要跟你说，并且我是为了他好，绝对不会害他。希望你能理解。”

“嗯，我理解。”倪晚重重点头，“我知道你们是最好的朋友，也是最信任的合伙人。宋岑都跟我说过。”

“那就好。”埃伦道，“既然如此，我就开门见山了。”他的中文说得实在不错，流畅标准得如果不去看他那种欧洲人的脸，几乎就是一个中国人的发音。

“我希望你能离开宋岑。”

“你说什么？”倪晚神色奇怪地问。

“你应该知道之前在旧金山，硅谷机器人大赛后，你被ROS的人绑架了，那次，你的主系统出现了混乱，你的‘倪晚’人格系统消失了，只剩下出厂模式的官方系统。当时，宋岑跟疯了一样想办法恢复你。后来我也不知他具体用了什么办法，总之，就是在他不放弃的努力下，你复活了。”

倪晚静静听着，她知道自己被绑架失去意识一段时间，但她从不知道中间竟是这么一段过程。

宋岑，他在那段时间一定很痛苦吧。

“当时，我觉得你如果不复活，宋岑可能会疯。”埃伦语气古怪道，“但现在我才知道，你复活了，他才是真的疯了。”

“你到底想说什么？”倪晚颦眉。

“我现在后悔了，当时就不应该让宋岑将你修好。”埃伦漠声道，“与其让他对着一个毫无感情的机器人消沉几天，我也不愿看到他现在竟然公然给你置办一个假身份对外宣称你是他的女朋友！这真是太可笑太疯狂了！”

“这是他的决定，我只是配合他而已，你怎么就知道他不是另有打算？”倪晚反问。

“他的一切计划我都知道。”埃伦言辞越来越犀利，“在这一系列的计划里，你就只是一个工具罢了，现在他对一个工具动了真情，这是我绝对不允许发生的。”

“你的存在，会毁了宋岑。”埃伦冷冷道。

倪晚从埃伦的长篇大论开始之后，蹙起的眉头就没有和缓过。

她甚至笑了几声，“你凭什么说我会毁了他？我跟你一样，我在乎宋岑，我不会伤害他。”

“你只是一个机器人，哪怕你的核心系统模拟人类得再像，可是你真的懂人类的爱情吗？你觉得宋岑选择跟你过一辈子，会有什么好下场吗？”埃伦继续咄咄逼问。

倪晚轻声失笑，“我竟从来不知道，他关系最好的朋友和伙伴，同样从事尖端科研行业的领军人物，竟然是一个思想这边老派且保守的人。”

“宋岑喜欢我，我也喜欢他，我们两情相悦，彼此爱慕，愿意托付彼此的心，这就够了。两个人类都不一定能做到这般，我和他能做到这样，不是更加难得吗？”

“在你眼里看来，或许最大的问题就是我是一个机器人，将来不能给他生儿育女，但现在的社会如此先进发达，什么方法没有？可以抱养，也可以试管婴儿，繁殖延续下代的方法多的是，完全不是问题。在我看来，除了这一条，没有什么，是我和他在一起不能给他的。”

“其实，你说的这个问题，和你心里的顾虑，在纽约机场宋岑第一次把那本护照交到我手里的那一瞬间，我就想得很清楚了。”倪晚眸光温柔地笑了笑，整张脸上都翻着如沐春风一般的光芒，“他那般坚定不移认定了我，选择了我。我又怎么能左右动摇伤他的心呢？”

埃伦冷酷指出：“可你只是一组数据，你今天可以宋岑为主人，明天也可以认张三李四为主人。只要你的系统一更新，你就不存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