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审判持续了整整一个白天, 萧晏池踏出大厅的时候天色已经接近黄昏了。

恰逢是个阴天，天色显得更暗, 审讯厅外一圈军雌, 将无关虫等远远隔在另一端。

这就显得门口站着那两排雌虫分外明显，打头的正是之前招待过他的晏序的雌侍——莫雷。

萧晏池对莫雷的感觉还不错, 见他向自己走来，便主动迎了上去。

“晏池殿下。”莫雷向他恭敬的弯腰行礼。

萧晏池点了点头, 问道：“家主找我？”

莫雷躬身将手向前一伸, 一边为萧晏池引路，一边解释道：“家主昨夜有要事在身, 今早初听消息就吩咐我来接您, 许是为了抚慰您受惊的心情。”

晏序不给他制造惊吓就好了, 还来抚慰他？

萧晏池摸了摸鼻尖，一时被莫雷睁着眼睛说瞎话的本事堵到无言。

晏序这个时候找他, 莫不是为了警告他？

说不通。

雷家掌握了晏笛的消息定会死死捂住, 根本不会泄露出去, 晏序也压根不会知道自己的秘密已经在萧晏池这里露了端倪。那他亲自派人来接他，想必是为了旁的事。

萧晏池仔细想了想, 没发觉自己哪里有遗漏之后, 一脸镇定的跟着莫雷上了车。

晏家家主的排场就是不一样, 接个人也前前后后安排了十来架悬浮车, 前后左右包围着萧晏池所在的悬浮车。

一时之间他竟不知是为了保护, 还是为了想阻止他跑路。

莫雷是一只十分恪守本分的军雌，一路上不该说的话一句不说，神情冷静又不失恭敬，一直侧坐在下位。

平日里这段路都是他跟君伶一起，倒也不觉得有多远，此时跟莫雷一程，他才发觉晏家真的偏远的过分。

他自然没法在这样的环境底下睡着，僵着身子坐了半晌之后，倒是莫雷怕他无聊，颇有些小心的试探着跟他搭话道：“今日怎么只有殿下一只虫，您不带几只雌虫照顾您吗？”

“来的匆忙，懒得叫虫伺候了。”萧晏池样似疲懒的打了个呵欠，略带倦意的看着窗外。

果然，莫雷见他没什么聊天的心思，很快闭嘴不说话了。

萧晏池侧头看着窗外飞速的划过的景色，忽然想到了什么般的，转头看向莫雷，问道：“我从晏家搬出去的时候，你应该已经在家主身边了吧？”

莫雷一怔，回忆了一番才回答道：“是的。只不过那时候我已经很少伺候在家主身边了，大部分时间留在外面帮家主处理一些琐事。”

“你们雌虫的记忆力倒不错，十年前的事情都记得清清楚楚。”萧晏池漫不经心的看了莫雷一眼，随口道：“我以前是不是没见过你？”

“见过的，殿下。”莫雷微微一笑，道：“那时候您经常呆在家主身边，我远远瞧见过您几次。”

那时候那个不爱说话，总透着几分阴森的小雄子，如今却像是变了一副模样般，举手投足间恣意而洒脱。

“唔——”萧晏池沉吟几秒，闲聊般说道：“也不知道我以前住的院子还在不在。”

莫雷有些搞不清萧晏池说这番话的意思，他斟酌着开口道：“您离开晏家之后，您的院子一直由专人打扫，您是想回去看看吗？”

“随口一问罢了，以前院子里那些伺候我的雌虫们呢？”

莫雷也对他这几个不着边际的问题弄得一脸莫名，便顺着他的问题回答道：“应该是调到别处去了，不过每个雌虫待过的地方都有登记，您要是感兴趣，我可以为您查一查。”

随口问问倒无碍，如果让莫雷专程去查一遭就显得很奇怪了。萧晏池摆了摆手，道：“不用了，聊聊罢了。”

他转过头去，神情淡淡的看着窗外，道：“记忆力很好，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莫雷一直注意着他的神色，见他更像是在随意聊天，便也语气轻松地答道：“大概就是什么都记得吧，包括自己刚出生的时候，就连意识都不清楚，可是眼睛和大脑却会将一切都诚实的刻录在记忆中。好处大概就是永远不会忘记事情，甚至几年前随手放下的小物件，只要需要用到这段记忆，就能想起来。”

“挺好的。”萧晏池道，“我就不大记得小时候的记忆了，所以想找个从小伺候我的雌虫，扒开他的记忆看看。”

莫雷稍稍柔和下去的神情立马又绷紧了，他不着痕迹的皱了皱眉，犹豫道：“晏家的仆人，没有经过家主的允许，是不能离开晏家的。”

“那就不离开好了。”萧晏池转过头来冲他露出了一个没什么意味的笑容。

他漆黑的眼眸很深邃，嘴角勾起的弧度却让莫雷觉得异常冰冷，这让他之前对晏池稍稍改观的心立马沉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