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男孩反问他，“西街西街，这都快一年了，一直在西街，西街的人就是再傻也看得出不对吧？上次还有个老女人直接问我要不要帮忙报官，我能怎么说？”

廖子呈阴恻恻的盯着他看了片刻，又突然咧开嘴笑了，“行，我信你最后一次，方楚，你可别忘了，你这条命握在我手里呢。”

他站起身来，看见一直蹲在墙角的温鱼，又想到顾宴把淮州府衙弄了个鸡犬不宁就烦躁，随意摆了摆手，叫道：“方丽，我让你带的东西呢？”

那个叫方丽的小女孩看起来很是胆怯，一双眼珠子跟玻璃似的，她看了一眼廖子呈，慢吞吞的从口袋里拿出一个皱巴巴的油纸包。

廖子呈挥了挥手，指着温鱼说，“把这个给她吃了，别让她饿死了就行。”

语罢，廖子呈便离开了这里，温鱼很想看清楚他是从哪里走的，可实在看不清。

廖子呈走后，方楚就把刚才被打的已经晕过去了的小男孩拖起来，又关到了一个笼子里，方丽则怯怯的走到温鱼面前然后蹲下，把怀里的油纸包递给温鱼，可是温鱼还没拿到，她就又小声呜咽起来。

第141章 傻子

说实话，要说不怨恨她，那是不可能的，要不是因为这个小女孩子，温鱼也不会被抓到这里来，但看着她可怜巴巴两眼噙泪的样子，要温鱼把她揍一顿也真狠不下心来，而且她也没力气了。

但是再怎么样，也不能真和自己过不去，温鱼接过油纸包，打开之后看见是肉饼，还愣了一下。

她还以为对方不会给她什么好吃的。

然后，方丽突然就给她跪下了！

温鱼震惊的瞪大了眼睛，一时有些没反应过来，方丽只是默默流泪，然后给她磕了两个头，转手站起来就想走，温鱼这时候反应快了，她拉住了方丽，方丽看起来也就不到十岁的样子，还特别瘦，挣脱了几下没挣开，就任由温鱼拉着了。

温鱼低声道：“为什么？”

方丽不说话。

温鱼紧紧攥着她的衣角，轻声笃定道：“你觉得对不起我，是不是？你也不想这样的。”

方丽声音小小的“嗯”了一声。

她忽然又落了泪，小声说：“对不起。”

但正当温鱼想再进一步问她些话时，她又忽然变了脸，说：“但我不能放了你，你必须在这里。”

温鱼只好顺着她的话，开口道：“没有，我没有想跑，我只是很好奇。”

她露出一个苦笑，“好奇总可以吧，我都已经这样了，还不知道能活多久呢，死也要让我做个明白鬼吧。”

方丽顿了顿，果然心软了，她伸出那只畸形的手指，放在唇边做了一个“嘘”的动作，然后她凑近了温鱼，以一种类似耳语的声音说：“他们都是被抓来的，用来……用来乞讨，有些人觉得可怜，就会给银子了。”

这些温鱼都已经知道了，因此也并不觉得十分意外。

但是……温鱼觉得有一点很奇怪，目前已知的，廖子呈他们的手里已经有了卖人那条线，那个利润应该已经足够了，而这种乞讨的，说实话风险性比利润还要高，毕竟死了人就要处理，就算没死人，淮州城这么穷，孩子们能讨到的钱温鱼也是有限的，就像那天温鱼施舍的时候，方楚的碗里几乎是空的。

廖子呈到底是图啥呢？

如果说他单纯就是变/态，那还勉强能说的过去，但他显然又不是，他就是为了银子。

这些孩子，真的就只是为了用来乞讨？

她抿了抿唇，说：“只是乞讨？”

方丽先是茫然了一瞬，那边方楚却忽然沉下脸，几步跑过来，斥道：“跟她说这些干什么！”

温鱼却心想，我猜对了——是采生折割，但不完全是。

她睡醒之后，又明白了这件事的底层逻辑有一个问题。

采生折割，要的是同情心，是用同情心在骗人银子，那么把地点仅限在淮州城就是不对的，首先淮州城穷的全国皆知，总不可能这城里的人都自个穷的叮当响，却对残疾孩子富有十分的同情心吧？

像这样穷困的地方，百姓乞讨也应该沿路乞讨，往其他有钱人多的地方行乞，要不然，就像乞丐去穷山村乞讨，不是不行，而是没必要。

而廖子呈身为知府的儿子，自己身上并无功名，表面上看他的身份是合理的，但这个地方建筑时间很长，这个产业也不会是廖子呈一时脑热瞎搞的。

但这个时候，她其实什么都不知道，但是她得装作知道点什么的样子，廖子呈既然不可能放了她，那她总得找点什么办法，让自己的生存机会更大一些。

眼前的方楚和方丽，就是个很好的突破口，看他们两个的名字，可能是兄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