鸨母刚要说没有，被温鱼几句话又怼了回去。

她干笑两声，说：“这账本得花时间找找，两位大人，这事我们纵然有些理亏，但人也确实不是被我们杀的，若要找，得去找赌坊那边的人啊。”

“你的意思是，你知道小桃红是被赌坊的人杀的？”

鸨母先是顿了顿，才道：“想来也只有他们了。”

那可不一定。

虽然目前看来都说是赌坊的人杀的，但这一点其实并不合理——因为一个风尘女子欠银子死了，最大的可能其实是自杀。

为什么呢？因为按照现实逻辑来说，看起来是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但实际上，她们欠银子的前因后果都是被赌坊那边一路安排上来的，走到实在还不起钱的地步，应该是赌坊意料之中的事情。

赌坊以及春风楼，最有可能做的事情，是使劲压榨小桃红，以最少的银子，让她接最多的客，而不是还不起银子就杀了她。

甚至说一句残忍些的话，温鱼刚看了下，小桃红身姿高瘦，五官也不差，她算是漂亮的，赌坊的人捏着她的短处，应该用她的身体发挥更大的价值，杀了她有什么用啊？

赌坊的确有可能杀小桃红，但绝不仅仅可能是因为欠银子，肯定还有其他原因。

那些风尘女子是长期被赌坊和鸨母恐吓，才没想到这一层。

龟公的手脚倒是利落，很快将客人都遣散，并且将账本拿过来了，温鱼递给顾宴，顾宴翻了翻，看得出来是挺厚的一本，从去年十二月初开始到现在，他翻了几页之后，出现了两个熟悉的名字——

张勇和蒙子安。

顾宴合上账本，他负手而立站着，语气冷然，“张勇你有印象吗？”

鸨母点点头，“有的，他是小桃红的常客，经常来的，之前还给小桃红砸了不少银子，好像半年多前吧，还说要赎她，但是小桃红本来就不愿意跟他走，敷衍几句也就过去了，他也就没再提赎她的事了。”

这么看来，张勇说的什么父亲重病那部分，扯淡的可能性很高。

“蒙子安呢？他是小桃红所有客人里，来的最勤快，出手也最大方的那一个。”

鸨母抿了抿唇，“这……蒙经历这种有品级的官，他的事我们哪里敢多打听呢。”

居然开始装傻了。

顾宴冷嗤一声，“本官知道，春风楼的靠山是顾锦平，你便笃定本官不敢料理了你。”

鸨母紧紧抿着唇，思忖着哪些话能说哪些话不能说，过了一会儿，才犹豫道：“蒙经历的确是经常来，但也不止小桃红，他是我们这的常客，好几个姑娘那里，他都是常客的。”

“他在你们这，欠了多少银子？”顾宴挑挑眉。

鸨母又跟个沉默的死鸭子一样闭上了嘴。

“说话！”影二一剑柄抽在她脸上，直打得她一个仰倒，捂着脸哎呦哎呦起来。

她抬头看去，她眼前站了四个人，三男一女，每一个都冷冷的看着她，春风楼大门如今是紧闭着，她就是想再多其他的也没用，平王这一时三刻也肯定来不了，她抿着唇，最终还是开口道：“一千……一千五百两。”

一千五百两？这也太多了点，温鱼琢磨了一下，这就算蒙子安从孩提时期开始嫖也花不了这么多。

第219章 验尸

她有点不合时宜的想笑，又道：“这一千五百两，是如何欠出来的？可有单据？还有，你们和胖哥的赌坊以及四海赌坊，都是什么关系？”

鸨母吸了吸鼻子，假模假式的抽泣了几下，又道：“你是姑娘家，当然不懂这些了，这男人在我们这种地方花银子，就是如流水一般的，他们自己要点多多的姑娘和多多的酒水，我们也不可能拦着不是？至于什么赌坊的，还望官府明鉴啊，我们和那些个不正经的营生可没有半点关系。”

只能说不愧是长期在这种环境下生活的人，被几个人拿刀剑指着也能镇定自若的编瞎话，一千五百两是什么概念？据温鱼所知，大理寺里普通官差的月银目前是四两银子，这还是顾宴上任之后给升了的，上一任大理寺卿时只有三两半。

温鱼来了大理寺之后，升了所有仵作的月银，但也只有五两而已——当然，并不包括他们出去接私活、或是被人奉承办事给的好处油水之类的，这种事情也属于人之常情，不损害大理寺利益的，一般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过去了。

就算不说大理寺，蒙子安自己的月银估计一个月也就二十到三十两左右，事实上如果光看月银的话，大部分官员的收入是很低的，他们的主要收入来源其实是其他地方，但就算再怎么样，一千五百两也是个非常庞大的数字了，就算蒙子安一个月实际收入能有一百两，这个一千五百两估计也是要去了蒙子安半条命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