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小翠昨天穿的是什么颜色的衣服跟鞋子，你还记得吗？”温鱼问道。

掌柜的回忆了一下，说当时她当时穿的是一件水红色的裙子，衣服是月白色的外披，至于鞋子……实在是记不清了。

毕竟一般也确实不会有人刻意去看别人穿的什么鞋。

掌柜的稍微有些不耐烦，毕竟他店里还有生意要照顾，顾宴没有表露身份，他便只以为这两人是普通的官差了。

温鱼想了想，又问道:“那她当时那身衣裳你觉得突兀吗？”

掌柜没好气的说，“这哪有什么突不突兀的，姑娘家穿衣裳还能多出格不成，我店里的常客都是些爱打扮的姑娘，京城里时兴什么颜色她们就穿什么颜色呗，我还忙着呢。”

温鱼微微蹙眉，站在她身旁的顾宴冷声开了口，“不会说话？”

掌柜其实面对顾宴是有些犯怵的，毕竟顾宴看起来就很有钱，不过掌柜转念又一想，有钱人家的公子哥怎么会去大理寺当差呢，累死累活的，说不定就是他看岔了。

这么想着，掌柜顿时又支棱起来了，嘟囔道:“几个臭当差的，横什么横……”

然而他话音未落，目光所及之处，忽然出现了一锭银子！

他眼睛都直了，顺着银子便看见了顾宴。

他冷着脸，银子端端正正的躺在他掌心，顾宴淡淡道:“本王如今给你两个选择，其一，你收了银子现在关门，其二，本王现在买了红颜坊。”

掌柜当时就被吓住了，他一听本王这两个字，当即便脑子里轰的一声，下意识就往地上一跪，就跪下来之后一抬眼才发现这男人的衣角上竟绣着龙纹。

由于是用银线绣的，瞧着并不明显，只有凑近了瞧才能看见。

本王、龙纹、大理寺……

这就是用膝盖猜也猜得到这位是谁了！

掌柜心里叫苦不迭，这大理寺卿怎么还亲自干审问的活呢？！

一刻钟后，红颜坊关门大吉，所有客人都被赶了出去，掌柜的沏了一壶好茶，又特意摆上了刚买的糕点果子，力求让顾宴忘记方才的不愉快，并且还将店里所有的小二都拉了过来，让他们一起回忆昨天有没有见过阮小翠。

小二们七嘴八舌的，还真的说出了一些之前不知道的事情，阮小翠她虽然说性子活泼，但实际上她并没有几个朋友，因为她已经十九岁了，所以她身边的朋友基本上都已经成家生子了，阮小翠大部分时候都是一个人来的红颜坊。

小二们说阮小翠平生最喜欢水红色，不过大多数姑娘都喜欢这个颜色，倒也没什么特别的，除此之外阮小翠这个人就……实在没什么特别的了。

她有时候会和小二聊天，但说的也是他那几个哥哥对她特别好，非常宠着她，她平常吃穿用度，买衣裳，买胭脂，都是她几个哥哥给他花钱，不过她自己现在还没有能看得上眼的男人。因为她觉得嫁了人，之后不管嫁给谁。都没有哥哥对她好。

如此看来，和福正说的什么放浪几乎是挨不到边的，这不就活泼可爱一小姑娘而已么？

温鱼得知此事后，心里并没有因此而放松下来，反而更加沉重了。

根据她的经验来看，像这种连环杀人案，通常的确可能会有拥泵者，并且如果说连环杀人案的凶手本人筛选受害者有一套自己的标准，有自己的理由，那么这个模仿者，在一定程度上来讲，就完全是一个疯子。

谁能预测到一个疯子下一步会干什么？

两人出了红颜坊，温鱼便道:“这么看来，更像是模仿者作案了。”

顾宴道:“因为最关键的部分没有模仿？”

温鱼点点头，说:“说的简单一点的话就是，对于连环杀手来说，他们想要的是死者在死的那刻给他们带来的心理满足感。那么死者是怎么死的、是以一种什么样的姿态死的，对他们来说非常重要。”

“十年前的凶手是正面将人勒死，筛选条件是袖珍脚，或者再加上一个水红色的鞋，这些都代表了凶手的心理表达，最起码他是不恐惧不愧疚的……但十年后的这起案子，在关键的地方却偏偏不一样。”

“对于他们来说，这一定不是空穴来风，并不是像我们正常人今天吃白菜明天吃土豆那样子，对他们来说，完成杀人这个行为的每一个细节都至关重要。”

温鱼神色肃然，“所以，我们现在碰上的，是一个无差别杀人犯。”

所谓无差别杀人犯，基本就是噩梦一般的存在，因为他们的行为不可估量、不可预测，你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开始，又想什么时候结束，也许他今天想要模仿十年前的水红色鞋子，明天又突发奇想要杀一个男人，找到这样一个人，无异于大海捞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