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温鱼拔腿就溜了。

小树林里，程蕴初笑了笑，“她走了。”

宁也扶着树干，摆了摆手，“若是她一直站在这里，你接下来的话，还会不会说？”

程蕴初想了想，说：“其实和她没关系，而是……我觉得很奇怪，你明明知道我在利用你，你为什么要心甘情愿被我利用呢？还有，你是什么时候看出来的？”

宁也嗤笑道：“一开始，那天晚上你出现在我房里的时候，我就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了。”

程蕴初眉心微蹙。

宁也一摊手，“当时的情况万分危急，但若是为了安全考虑，你更应该躲去温鱼的房间，她和你都是姑娘家，她又有衍之护着，你不会有事，而我是个男人，你躲去我房间，对你来说，更危险的人，难道不是我吗？”

程蕴初垂眼，“继续。”

宁也说：“若我没猜错，在你的想法里，如果我动你了，你我就有了肌肤之亲，我们必须成婚，你自然可以摆脱掉瑞王，可你想错了，我没动你。”

程蕴初摇了摇头，“你猜错了。”

“什么？”

程蕴初声音轻轻的，慢慢的，“我躲进你的房间，的确是有私心，可是我知道，你不会动我的，你的房间离得最近。”

宁也愕然，“你就这么……这么相信我的人品？你就不怕我真的对你做什么？你一个未嫁女，你拿自己的贞洁去赌男人的人品？”

程蕴初说：“因为你是那个布娃娃。”

宁也没懂。

程蕴初一步一步走近他，她的声音还是很轻，但落在宁也的耳朵里，却愈来愈大了些，她说：“那天灯会，我和你说那个布娃娃的故事，我是骗你的。”

宁也心想，难怪我觉得那个故事怪怪的。

“真实的情况是，那天我在小摊上看中了一个布娃娃，我要把它买下来，可是娃娃被韩悦抢走了，或许她根本不记得这样一个娃娃，那时我年纪小，幼稚，总想抢那个娃娃，还和韩悦起了争执，后来……我爹狠狠的把我打了一顿。”

“他跟我说，为了程家，我应该低调藏拙，我父亲官小，在京中不能惹是非，我当然不能冒尖出头，从那以后，我喜欢的东西，都要为家族让步。”

宁也转了转心思，手指着自己，“就像我？”

程蕴初顿了顿，她脑子也有点没转过弯来，“似乎也可以这么说。”

“那为什么我是布娃娃？”宁也今天就非要刨根问底了。

程蕴初说：“现在的布娃娃……不是以前的布娃娃了，我也不是以前的我了。”

宁也由衷道：“你知道吗，你这话有点瘆人了。”

程蕴初：“……”

我真的会沉默。

宁也垂下眼，轻松一笑，“其实不用你多说，我也都知道。”

程蕴初的未尽之言是，当年我会为了家族退让，现在却不一样了，我会为了你，迈出那一步。

“说到底这事也怪我，你也是被我连累的，要不然瑞王也注意不到你。”宁也向来是个豁达的人，感情这东西，本就难以琢磨，更何况程蕴初的那一点小算计，在他眼里也无伤大雅。

倒是她自己，每次想利用自己，回头又不忍心。

程蕴初垂首，轻声道：“那我先回去了。”

宁也攥着她的手臂不让走，“我说你能不能稍微多一点时间。”

程蕴初没听懂，“什么时间？”

宁也就笑，“你能不能多一点，作为正常姑娘家的时间？”

程蕴初扯出一个假笑。

宁也气笑了，“我可是明知道你是想借着我的手摆脱瑞王、又清楚你怕进门了之后我家里人欺负你，所以才把事情全揽在我自己身上去了的，结果你用完我就甩开呗？就这么……公私分明？”

程蕴初一本正经道：“第一个原因我承认，但第二个你想错了，我并不在意这一点，还有，我并没有用完你就甩开，只是我们的话已经聊完了，我该走了。”

宁也示意了一下他们两个现在站位的距离，说：“过几个月咱们两个成婚了，你也这样？”

程蕴初抿了抿唇，试探道：“所以你想婚前苟合？”

宁也：“……”

他无语了，结果他刚要说话，程蕴初已经上前一步，亲在了他唇角。

宁也懵了，他对上程蕴初含笑的眼，下一刻，程蕴初便已经后撤一步，趁他愣住的时候，立马就溜了。

只留宁也还站在原地纠结——这到底是亲了还是没亲？

……

温鱼百无聊赖，只能又回了围场上，结果她才刚坐了没一刻钟，那边就忽然闹起一阵喧哗声，隐约听见什么“死人了”、“有死人”之类的词。

温鱼当即就是一怔，心想不会吧不会吧，这里是皇家猎场，皇家猎场怎么会有尸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