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宴面色肃然，道：“江公公，走一趟吧。”

江海这还一句话都没说呢，他惊讶的飞快抬了一下头，黄公公连忙道：“不知这江海是犯了什么事不成？”

作为内务府管事，江海如果真和玫贵人的死有关系，他也是要担责的。

温鱼和顾宴一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已经是驾轻就熟，就说：“别担心，只是例行问问而已，毕竟不管有事无事，总不能在这里问不是？”

黄公公虽然还是有点不安，但好歹是没说什么了。

其实按理来说，以顾宴的身份，没必要和宫里的奴才浪费时间，直接把人抓走了就是，但温鱼向来知道人言可畏的道理，有些人表面上看着不起眼，实际上可不一定，能把意外降到最低自然最好。

待把江海带离了内务府的视线后，顾宴便懒得废话了，直接一手刀把人打晕了。

……

阴暗的小屋内，温鱼挑了帘子走进来，恰好看见影一木着一张脸倚在门边。

江海躺在地上，宛如死猪。

顾宴好端端的坐在黄花梨木椅子上，还有空抿了一口茶。

温鱼抬了抬下巴，指着地上的江海道：“真是他？”

顾宴颔首。

温鱼也忍不住笑了，“这宫里居然能有个假太监，挺厉害的。”

可不是么，这江海是怎么通过的审核，又是怎么瞒天过海的在这宫里待了这么多年的，这一整条线下去，没有谁是干净的。

说话间，那江海痛苦的翻了个身，随即捂着后脖子醒了过来，见了这情景就要尖叫，被影一踹了一脚之后才算是安静下来。

温鱼说：“你和陈巧巧，也就是玫贵人，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江海瞪大了眼睛，但随即他足足沉默了得有个半刻钟，应该是意识到再狡辩下去也无用了，才颓然的恳求道：“两位大人行行好……我真的不知道她是怎么死的啊。”

温鱼意有所指，“你先把你知道的都说了，其余的我们才能替你考虑。”

江海瞧着她是个年轻姑娘，便觉得应该会比较好说话，更何况眼下自己也没有旁的法子了，便道：“我……我是陈家的表亲，和巧巧本来就是认识的，当年她受宠的时候，我家里就动了心思，把我也送进宫里来，让她也能照拂一二，我本来是想当侍卫的，但是侍卫要遴选，我并无武艺傍身……”

“所以她就替你暗中疏通了关系，让你进了内务府？”温鱼挑了挑眉，心想那个时候陈巧巧还没有被废，她到底在想什么，才会给自己弄这么大一个把柄，看江海的年纪并不轻了，而宫里选太监也是有年龄限制的，江海如果是近些年才入宫的，那年龄上也要做手脚。

岂料江海头垂的更深了，“其实是……阉……阉了的。”

温鱼：？

江海说：“当年，她进宫之后没几年，陈家的生意就越做越红火，旁人都说，他们家有一个得陛下喜欢的好女儿，我们家便让我也进宫，但是没有门路，给她传信她也不回，但是我们……我们江家和陈家虽然是表亲，但陈巧巧一个人在宫里受宠，他们姓陈的都沾不到光，更别说我们了。”

“我本来在家里也混不到几个钱，爹娘就非说我小时候和她关系不错，我进了京城，也能得她照拂一二，没想到……我刚到京城，就阴差阳错的，进了宫，成了太监。”

顾宴说：“内官遴选，需家世清白，你是自愿进宫？”

温鱼听着也觉得奇怪，陈家既然能选女儿进宫选秀，那最起码是穷不到哪去的，最起码也是当地有名的富户、县令一类的，江家既然和陈家沾亲带故了，总不至于要江海一个男人把自己阉了去求富贵吧？

更何况江海这么多年了，连个管事都没混上，也没多富贵啊。

接着两人就看见江海眼眶通红，哽咽道：“并非自愿……是当时的管事，原本定好的人选中，有个人临时跑了，可名单报上去了之后便不能更改，我年幼无知，又急着想进宫找陈巧巧，便无意之中透露了自己许多事出去，管事哄着我，说我在宫里有贵人依仗着，他替我打招呼，说并不净身，结果没想到……我一觉醒来，就成了真太监。”

江海抹了把眼泪，断断续续的说：“我这辈子是没有指望了，后来虽然是见到了陈巧巧，但她日子过得好，又生了女儿，才不会理会我们这些人，但是天无绝人之路，当初净身时，没有割干净，保留了那一根，只切了囊，以前进宫的太监大多都是这样割的，再加上长期服用壮阳药，所以有时候也……也能有一点。”

“这两年陈巧巧被废了，我又是负责给福乐宫送东西的，这才……这才联系上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