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地主被迫遣回乡下后(51)

他没接触过小哥,只听闻小哥的面额或眉心通常生有一颗红痣,没想到林殊文的长在耳垂上。

严融之移开视线,把怀里的少年重新扶回枕边躺下。

他去屋外倒了杯水,脸颊贴着枕睡不安稳的少年迷迷瞪瞪掀开眼睫,似乎有了意识,认出了人,舔双唇一舔,哑声道:“喝水。”

严融之给他喂水:“舒服些了吗。”

林殊文点头。

抬眸,自然看见男人身前的衣袍沾上几道油渍的手指印。

“……”

严融之顺着少年视线:“不妨事。”

又道:“时辰不早,闭眼睡吧。”

窗檐“哐当”响起,起了一阵不小的风。

严融之上前,抬手要把窗户关严实。

林殊文扭过脸,眼神一直紧随,他的嗓子微微发紧,方才还懵懵懂懂的眼眸盯着天幕看,窥见黑暗中隐隐闪出两三道光,不由抓紧枕头,问:“严爷,要下雨了么?”

暑夏暴雨最多,按日子算,也该到了频繁下雨的时候。

严融之道:“确要下雨。”

林殊文:“……”

严融之关好窗,本该不再打扰对方休息,可走到门外,甫一回头,对上林殊文闪躲不及的眼神,那眸子里充满彷徨无助,似乎受了惊吓。

雷声轰地灌下,林殊文受惊的反应愈发明显。

严融之闪过一息念头,记起和林殊文初遇当日,亦是暴雨雷鸣,帐篷里传来少年不停念着清心咒的声音。

他几步走到少年身侧:“你……一直都这样惧怕雷声。”

林殊文双眸半阖,窥见严融之走回,方才睁眼,呆呆地点了下头。

这样的雷雨夜是他最害怕的,林殊文展开叠在床角的被褥,严严实实裹在身上,露小半张脸,眸子还依然盯着旁边的人瞧。

严融之干脆坐下:“继续睡吧。”

林殊文问了一句:“坐到几时?”

自觉失言,脸都红了。

他和严爷什么关系,凭什么要对方陪他度过这份难熬,想要解释,内心愈着急,话到嘴边反而磕磕绊绊,还险些咬到舌头。

“我……不是那个意思,严爷,若一会儿雨下大了就不好回去了,不该耽误您的时辰。”

严融之看着他,墨色深邃的眼睛叫林殊文把余下的话咽回肚子,仿佛一只做错事的猫。

两个人总得说几句,林殊文绞尽脑汁,忽然笨拙道:“严爷问我有没有心愿,此刻……”

他紧张羞赧的舔了下唇,“此刻能不能当做是我的心愿?”

严融之眼底的光闪了闪。

林殊文兀自低头,继续开口:“心愿就是严爷陪我坐就一会儿,等雷声止了,自然就达成了。”

他悄悄抬眼,对上严融之嘴边的笑意,紧绷的身子逐渐放松。

严融之道:“还不曾听过谁的生辰心愿如此简单。”

林殊文抿唇笑了笑,盖好被褥乖乖躺着,浅色的眼瞳注视一侧高大的身影。

“严爷,您近日睡得可好?还像会不会像从前那样睡不着。”

知道少年正在努力打开话匣子缓解气氛,严融之配合道:“好了许多,每日都能睡下了。”

甚至夜里少醒,偶尔醒来,耳边犹然浮现林殊文的声音,让他舒畅。

林殊文笑眯眯的,说道:“严爷能睡觉了,就不用找我每夜专门念书。”

男人投来的一个眼神让他后颈微紧,结结巴巴道:“好浪费钱的。”

他的束脩一个月二十两,家里添置的物什已经差不多,今后按每年两季下田种菜,一个人的口粮用不上几个钱。

林殊文不忘补充:“如若今后严爷再睡不着,我给严爷念书就是,不收钱。”

严融之眸光微动。

林殊文这次闭眼不看人,极小声地开口:“严爷待我好,我自然不能落着。”

闭眼的少年错过了男人眼底的温和,甚至是流露了爱意的目光。

*

翌日,入夏第一场雨滋润着数里的土地,一夜过去,林殊文觉察窗外的芭蕉叶似乎绿得愈发油亮,泛着光,屋外漂浮着舒适的气息。

院里菜地吸饱了水,小鹅很是欢快。

天井中央积了些水,林殊文把两只小鹅放出围栏,让它们蹿着水玩闹。

他先洗漱干净,穿了新衣,剁些菜叶子就着稀饭喂鸡,小鹅还在玩,林殊文把另一碗菜叶子粥放在栏内,待它们玩够之后进去吃。

尽管昨夜下雨,师傅们来得依旧很早,再过几日,这口井就能彻底打好。

林殊文喝着稀饭,吃几口昨日严融之炒的酸甜黄瓜条,手边还有一碗放在水里蒸熟的蛋。

洒几滴油膏和碎葱,再倒少许酱汁,蒸蛋软嫩入口,还算开胃。

林殊文做不了复杂的肉菜,简单用水蒸个鸡蛋还是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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