欠债上亿,满朝文武跪求我别死(520)

抿紧唇,裴怀悲提笔,准备写下熟悉的两个字。

但随即,他顿了顿,声音沙哑:“来人,招太傅入宫。”

半个时辰后,容昭进来。

她今日穿着一袭紫色冬裙,外罩着淡粉色披风,入殿时,将披风接下,递给小黄门,这才走到裴怀悲对面坐下。

裴怀悲看着她,声音平静:“十六次,阿昭,你知道的,我不会同意。”

从她上书辞官请求出海,到现在,一十六次。

容昭神情平静,声音轻轻:“你了解我,不达目的不罢休,今日不同意,还有明日,后日,日日。”

十六次不是终点。

裴怀悲身体微微一僵,他望着她,从喉咙中挤出一句话:“你为什么就不肯相信我?”

容昭平视他,一字一句:“你也不曾相信我会回来。”

裴怀悲顿住。

好半晌,他的眼中露出哀求,手指捏着折子,折子变了形,指尖泛白,“不走好不好?就在我眼前,在我看得到的地方就好……”

容昭长叹口气,伸出手,将折子从他手中抽出来。

她摊开,看着他,眉眼温和,“你曾经是无名,后来是谨王,现在是熙和帝,但我一直是我,你知道我想要什么的。”

裴怀悲身体剧震,紧紧盯着她,张了张嘴,半响一个字都没说出来。

是呀。

他们都在变,只有阿昭从未变过。

这世间之风凌厉,时光如刀。

能将每个人雕琢成他们从未想象过的样子,谁也不知道未来的自己会变成什么样。

只有容昭,一如初见。

他少时为无名,见到的阿昭,和他成为熙和帝后,见到的阿昭,是一样。

任由时光如何更改,岁月变迁,未来,她依旧如故。

他爱着就是这样的阿昭。

裴怀悲沉默了许久许久,他抬起手,取笔,沾了墨。

手指在颤抖,墨滴溅到了桌面上,他的唇瓣也在抖,眼眶湿润,看不清折子上的字迹。

他缓缓的,写下一个僵硬的,抖动的字。

——准。

写完,笔掉落,砸在衣服上,污了奢华昂贵的衮服。

他将折子推出去,力道太大,掉落在地上,他垂着头,声音几乎从喉间艰难挤出:“走……”

再晚一刻,他怕自己后悔。

容昭露出笑容,眉心红痣微动。

她站起来,捡起折子,退后,而后抬手,标标准准行大礼,恭恭敬敬跪下,磕了一个头。

“谢皇上。”

她在大雁皇宫有两跪,跪了同一人。

当初,她跪下接旨,授三品户部侍郎,入朝堂。

如今,她跪下接旨,辞三品户部侍郎,将出海。

跪下时,她着男装,为容世子。

抬起头,她穿红装,紫色长裙清丽,头上钗、耳间珠翠,在行动间微荡。

时光恍惚中在交叠,一磕一起,两种模样。

她依旧是容世子。

行完礼,容昭转身离去,殿外金色的阳光撒进来,她的背影从清晰,到逐渐模糊。

她的脚步坚定,手臂挥动,大步往前,脚步声渐渐远去,紫色衣袖翻飞,裙摆荡起涟漪,挥动的紫衫擦过朱红柱子,扫过门槛,影子摇曳。

踏出大殿,容昭眼眶湿润,抬头看天。

朝阳初升,霞光漫天,大雁从天空划过,自由自在。

容昭露出笑容。

是喜欢裴怀悲的,应当是从无名开始。

风雪夜,记住的不仅有刀光剑影与冰冷,还有悍不畏死的相救,火堆相依,以及背着她走出雪地的相靠。

但她更喜欢自己,更爱自由与坚持。

——承认喜欢你,是因为你放我离去。

爱恨都不可耻,相反,可喜。

但容昭永远是容昭,自由不羁、心有坚持的容昭。

爱与恨,都不会更改她的选择与未来。

人这一辈子,短短几十年,心中最重的,应当是自己,与一生坚持。

容昭带笑,大步走出雁宫。

头也不回。

-

容世子辞官,准备出海!

熙和帝应允,辞去三品户部侍郎之职,只保留太傅虚衔,准备半年后出海。

消息一瞬间轰动整个大雁朝,人们议论纷纷,但无一例外,都是敬重。

能辞去即将到手的户部尚书职位,坚持出海,只有容世子。

许多人不解,但他们知道,容世子从来只做对百姓好的事情,未曾为官时便如此,她无论是什么身份,都不负天下。

百姓们旁的做不了,只能燃上两炷香,求保佑容世子一路平安,心想事成。

整个朝堂都动了起来。

出海是大事,更何况是三万水师,半年准备时间其实很短。

满朝文武日日聚在一起商谈。

“船数量够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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