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面不识(96)

作者:故长霖 阅读记录

鄙夷之余,甯无忘又生一种优越。那拥有自己一切不可及的美好的弟弟,他眼中的美好,谁知却是这样肮脏卑劣的自己,还有什么比这更愉快的?还有什么比这更优越的?

于是甯无忘沉浸在了逗弄应安清、看应安清出糗的快感里;沉静在被应安清那充满爱慕、崇拜而不可自持的目光注视之下;不自觉地,甯无忘也有些不可自拔。

大局尽按甯无忘设计的一般,可应安清总会在按部就班的预料之中,时不时地给甯无忘一些“惊喜”,不自觉地打乱甯无忘的阵脚。

第49章 冰层融化

初时破庙相遇之时已是如此。分明自己是被追之身,可危难之际,却不想着自己逃命,而竟想着引开追兵。

又如甯无忘被采香无极掳走后。

那采香无极起了色心欲先下手为强自是在甯无忘的意料之外。可是更在甯无忘意料之外的,是应安清的奋不顾身。

分明没有什么本事,却肯为了自己挺身而出。

再如客栈里那次意外的体贴。

于是令甯无忘一个不当心,将自己的身世吐露了出来。后来他虽有懊悔,但每每思及应安清那一句“愿意一道分担”,懊悔又尽消了。

自打母亲死后,从来没人这样真心待自己。

更如在水一方走水之后,应安清分明罪责压身,却还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觉悟和刚毅。

分明应安清不过是个不谙世事、养尊处优、娇惯惯了的小侯爷,却在关键时刻那么有担当,竟考虑了所有利害,却独独不考虑自己;

应安清分明是应都的儿子,却那么正气凛然,那么舍己为人。

因此,甯无忘不由得动容了,他不惜打乱自己整盘计划地劝阻应安清——可惜应安清还是一意孤行。

于是全盘棋依旧按计划地进行,然后无一点意外地迎来了甯无忘精心安排的第一出戏——赵朔为爱杀“义”子,狠毒将军揭真相。

甯无忘以为应安清会被赵朔伤得遍体鳞伤——他设想的是心,谁知应安清被伤得更多的却是身。

那日,当听得赵朔说出来的种种真相,应安清的确有些崩溃,但出乎甯无忘意料之外的是,应安清另有一股韧性。

分明被人背叛,分明被人伤害,可应安清仍试图相信赵朔,仍试图从赵朔身上挖掘出一点好。

彼此身上分明都流着应都的血,可为何差别会如此之大?

莫非只自己继承了应都那恶毒的血,而应安清为何品性与自己却全然不同?

是应安清品性高洁如莲所以能出淤泥而不染?

甯无忘望着这样的应安清,既觉得应安清好天真,又不由得好奇起究竟要承受多大的打击,才能让应安清彻底摒弃他的天真,彻底成为甯无忘这边的人。

——真是奇怪,他原先是想将应安清折磨得满心疮痍,只如此而已。可到了后来,他的目的却变成了想将这高洁之莲拉入泥中,令应安清也同自己一样,浑身泥污。

再到后来,当在谷阳县里听过、见过种种后,应安清曾经相信的天终于塌了。

可即便是这么大的打击,应安清还是没染上泥污。

应安清仍清白得可怕,更甚至试图为甯无忘的娘争回一点公允——他竟然知道念香最紧要的是什么——应都的真心,

在念香和辛如澜的墓前,应安清哭了,甯无忘曾一度以为应安清是在施以同情的泪水。

甯无忘不能忍,他可以接受谩骂、欺凌、鄙夷,但唯独不能接受同情。尤其是来自应安清的——仿若胜者对败者的眼泪,谁人能忍?

正当甯无忘恶毒地想着若应安清真是同情,他又该如何报复的时候,却听得应安清坚定地否认了。

分明应安清根本没见过甯无忘的娘,也根本不知道那“辛如澜”是何许人也,他却能异常肯定地道出这二人不会希望别人的可怜。

那一刻,甯无忘动容了——别人都在或嘲笑或可怜他们母子俩,谁知,应安清却知道了这可怜方是他们母子俩最不需要也最不想要被给予的东西。

于是看着那崩溃捶地的应安清,甯无忘心中的嫉恨被不忍压下,他没有了一点欣赏应安清痛苦的余裕。

本不该如此的,本来,该是更冷酷地、更残忍地……

是自己与应安清在一起久了,所以不知不觉间也被应安清的天真传染了?

“神医前辈,请问我甯大哥情况怎么样?能救吗?”不一会儿,应安清的声音自远处近到床畔。

甯无忘略恢复了些的神志又被外界的声音吸引了去。

搭着甯无忘脉的神医啧了一声:“你头都破了,来这儿凑什么热闹,休息去!”

应安清没出声,甯无忘也不知道应安清作了什么答复,这时只觉得这沉重的眼皮当真碍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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