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统的倒计时只剩最后十秒钟，黎阳也已经进了大堂，程熙嫌恶地避开齐洛白的手，退后几步，“我乐意。”

【……4，3，2，1】

随着倒计时的结束，比上次惩罚还要强上数倍的电流贯穿了全身，极度的痛感让程熙眼前一黑，往后仰倒下去。

齐洛白下意识往前，想要接住程熙倒下去的身体，但是被已经冲进来的黎阳抢了先。

程熙靠在黎阳怀里，没了刚才的活力，整个人都在轻微的抽搐，毫无血色，眼睫阖闭，脸上沁出细密的汗珠，宛如一张浸了水的宣纸。

半仰着修长的脖子，青筋暴起，苍白的指节弯曲，指尖缠进胸前带着绒毛的布料中，随着胸口急促的颤动。

这样的程熙是痛苦的，脆弱的，煎熬的，像一朵被摧残到快要凋敝的花，下一秒就要枯萎在他怀里。

黎阳心中没由来地多出一股惶恐，甚至顾不上站在一旁的齐洛白，他搂着程熙的手不停地颤抖，残存的理智告诉他，他应该把怀里的人抱起来送去医院，身体却僵地像是被冬雪填满冻成的雕塑，努力了好几次才成功把外套披在程熙身上，并把怀里的人抱起来。

“程熙，我带你下山，你坚持一下。”

“你想把他带去医院也没用，”齐洛白叫住想要离开的黎阳，脸上被打的地方已经红肿起来，配着眼中的急切显得有些可笑，“这是系统的惩罚，他现在这样是为了救你，把他给我，我能帮他。”

黎阳没有回话，抱着程熙走出了大堂。

黎塘带着人上来，看到被黎阳抱在怀里的程熙这副模样，愣了愣，“这是怎么了？”

黎阳的声音沙哑，“我先带程熙下去，你把大堂里的锦锦带走，还有把齐洛白抓起来……”

系统：“卧槽卧槽，惩罚强度怎么这么大，明明已经报错了……”

嘈杂的电子音：“哪有那么快反馈过来……”

系统崩溃：“我不管，你快帮帮我宿主！”

“我试试啊……”

程熙耳朵里充斥着各种声音，被电击折磨地头昏脑胀的脑袋更加昏沉，嘴唇翕动，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强度电击让程熙觉得自己的灵魂要从肉体中被剥离出来，他费力地伸出手，徒劳的想抓住和这个世界的联系，然而白皙的指尖堪堪搭上黎阳的衣领便无力地垂了下去，继而是更加剧烈地颤抖。

黎阳抱着程熙下山速度很快，他几乎是咬着牙才能强迫自己不去关注怀中人的状态，寂静的山间小道充斥着沉重的喘息声。

与电击长久的拉锯耗尽了怀中人的气力，渐渐地，颤抖的幅度趋近于微弱，只剩下反射性的痉挛，等黎阳把人抱进等在山下的救护车时，怀里的人已经没了意识，嘴唇不似刚才的惨白，反而是泛着淡淡的青紫色，温顺地靠在他的臂弯里，绵软的脖颈往后仰坠，不再颤抖，也不再挣扎。

黎阳近乎是吞咽式地呼吸着周围干涩的空气，肺部顿时充塞了一片鼓胀的冷意，撑的他胸口发疼，连带着眼眶也泛起了水汽。

黎阳在模糊的视线中安静地紧盯着躺在紧急医疗床上的人，看着他被扶起脖颈，戴上占据了半张脸的呼吸面罩，散乱的，微弱的呼吸在面罩上留下又带走一片又一片小小的薄雾。

“处理一下手臂上的伤口吧。”

紧急医疗床上的紧迫缓了下来，中年男医生递给呆坐在一旁的黎阳碘伏和纱布。

黎阳顺着中年男医生的目光看向自己的手臂，下山时，小臂被山上的灌木划了狭长的一道伤口，挺深，血汩汩地往外冒头，开拓疆土，等黎阳被提醒时红色已经占领了半个手臂。

“谢谢。”

黎阳接过碘伏和纱布，粗暴且快速地处理完添乱的伤口，伸手轻轻捏了捏程熙搭在边缘的，苍白的指尖。

手真凉。

黎阳想。

……

程熙最后的意识停留在剧烈的疼痛和脸上滴落的湿意中。

零下的天气，怎么会下雨呢？

浑浑噩噩的脑袋里不合时宜的冒出无厘头的问题，不等程熙想明白，又归于一片黑暗。

“527，我的宿主醒不过来我和你同归于尽。”

“急什么，才三天而已。”527被吵的不耐烦道：“我比你这个新人有经验，别吵。”

“……”

意识回笼，耳边充斥着两道来回交错的电子音，嘈杂且难听，程熙皱眉，睁开了眼睛，眼前却还是一片黑色。

两个拳头大的闪光圆球察觉到动静，凑了过来，其中小一些的圆球绕着程熙转了一圈，向来平静的电子音带着激动，“宿主，你醒啦。”

废话，能不激动吗，这可是它第一个kpi。

程熙没有搭话，问道：“这里是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