蕉鹿几事(309)

作者:几个梨 阅读记录

杨立信说“第二日主子就让裴将军当夜隐了身形分批带兵去守棉睢,不过都不是行伍装扮,都埋了身份。”

海景琛拿出了晟朝九州图,指着钦南说“钦南当年挖矿,地下道路复杂,且匠人们都狡兔三窟,若是真是钦南后人以战伤国,且张百龄与他有牵连,那么我们应当小心,从二十年前就开始谋划的战,不可能一点儿打算都没有。”

向执安点点头道“可先暴露我方不足,引蛇出洞。”

唐堂镜用筷子指着九州图,说“若是钦南起势,那么这么多年户部的银钱,工部的匠人,以及对晟朝兵力的了解,在军械上比我大晟精妙,或许他们还有铳箭。”

向执安指着钦南与郃都的那条河,便是临江亭外的那条死河,说道“跨越此河,可是不容易?”

唐堂镜说“从前是活水,后来不知怎么便成了死水。这河面太宽,渡河不易。若不是有此河,郃都与钦南怕不能安好多年。”

向执安问道“这鸣蛇河当年可有做什么水利?”

海景琛说“应当是有的,但是工部记载不详尽,还得与户部吏部一起翻阅,唐次辅,也可看看内辅阁当年对这死江可有记载。”

唐堂镜点点头,杨立信推着滚轮椅送他进院子小憩。

向执安收拾着桌面,说“景琛,可能不知何时便会兵临城下,此番朝中龃龉不断,翰林秋闱还需大开,出门都让杨叔守着你,朝上的话择着听,不必过心。”

海景琛点头道“蛇不出动,打不着七寸。主子心里还惦记秋闱。”

向执安扶着赵啟骛进屋,说“只要我晟朝文士未绝,我觉着晟朝就未到亡的时候。”

赵啟骛吃了鱼,一嘴儿的腥气,向执安给他递茶漱口,赵啟骛说“这死水的鱼就是难吃。”

向执安说“棉州的鱼也是死水鱼,怎么没听你说难吃?”

赵啟骛说“这鱼一股子铁锈味儿。”

向执安说“等忙完了,我们回棉州吃。”

赵啟骛漱口完,又挽着向执安的肩膀倒在床榻上,手指在向执安肩膀上不安分的依次摩挲。

向执安扭头轻轻打了一下,说“别闹了,真真兜不住了。”

赵啟骛一脸委屈道“这都少了根手指,执安还打的如此用力。”

向执安赶紧将手翻过来吹吹道“是我不小心了,打疼骛郎。”

赵啟骛说“真的很疼。”

向执安揉着手,这手面不但有经年的伤疤,还有当时雪山留下的烂疮疤,向执安揉着这手面,想想赵啟骛今年也不过二十四,掌面却苍老的跟四五十岁的老将似的,不由得心里发紧。

赵啟骛的指甲有点儿长了,向执安盘坐在窗榻上小心的剪着,赵啟骛扭着身子就枕在向执安的腿上。

赵啟骛按住了向执安的手,说“执安的手是生生打断了才连起来,执安也疼。”

向执安轻抚着赵啟骛的发,说“我不疼。”

赵啟骛将向执安的手放在自己的面颊上感受,轻轻的吻落在向执安的掌心。

赵啟骛用向执安的手蒙住了眼,脸上却出现了难得正经的神色。

赵啟骛轻声说“从前我总怕配不上你,追不上你,抓不住你,从前我以为,若我拿不到上梁的兵权,我就会被你舍弃。”

赵啟骛没停,继续说“我打不了胜仗,我便会被你瞧不起。若我还是成不了一个悍将,我便无法与你一路行。”

赵啟骛眼有点酸涩,向执安手上的剪子跌落地面。

“我知道,仅凭着上梁世子身份压根打动不了你,我与你一路走来,我常常自觉自己个儿挺没用的。我也知道,仅凭着我再一腔热忱与真心,在这乱世里头,或许与你而言不值一提。”

“我不知该如何长进,我也学着做更好的更与你相配的人。我眼看着你洗冤屈,驻重兵,通商路,平九州,入主郃都,我常常会想,我做了什么。”

“执安,你从未放弃我。在你心里的我与在我心里的你一般重,这事儿让我想起都会觉得颤抖。从前我不敢说,今后我也不会再说。”

“执安,若你想守护天下,那我独独想要守你。从前我不知父亲为何如此英勇,好似从不怕死,我也不知父亲为何见了母亲总是一脸爱怜,好似从看不腻。直至我遇见你。”

“我的心偶尔会在想你的时候化成上梁甜瓜的汁水,也会在想你的时候硬成错金那般的钢刀。我一生都为你着迷,但是你不要停,我会追着你,跟着你,誓死守护着你。好吗?”

赵啟骛的吻又落入向执安的掌心,此刻却被少年弯腰索取。

白色的单衣在起身的时刻挎着肩头掉落。向执安伏在赵啟骛的肩头,说“我从未想过舍弃你,从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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