蕉鹿几事(313)

作者:几个梨 阅读记录

杨立信从马上下来,边进院边说“主子,鸣蛇江确有动静,江底被垫高,这下头有大天地。”

向执安信手抄盏,抿了一口茶说“昨日暴雨,水面抬了,若是有人想送些什么进来,杨叔,你看管着些。”

杨立信作揖,又说道“数量不少,非短短几日能成,若是军械,此事已然经年。”

向执安道“外头九州如何?若是我,可得先让外头乱起来。”

海景琛这会儿也入了院,说“已经有人在九州放匪。”

向执安闭眼仰着脖,说“让周将军声势大些,最好做一副郃都无兵的架势出来。”

赵啟骛这会儿又在擦刀,说“将他们全全引进郃都,关门打狗。”

向执安狡黠一笑,看着赵啟骛说“倒是想关门打狗,就怕那骨头不香,狗儿也不爱来。”

赵啟骛笑着露出一口大白牙,海景琛甩袍道“杨立信,放出消息去,世子殿下的眼疾药石罔效,三日之后,世子回梁!”

***

秋闱的大开与九州的闹匪格格不入,常有被抢了盘缠的书生怒斥晟朝的无能。

皇位空悬,东宫子嗣病弱,督察院的倒台,上梁唯一嫡子的眼盲,下奚郡的失城,南北两地皇商布马粮茶的混乱不堪,所有一切的一切都好似昭示着,大晟此刻气数将近。

偏偏那九州枭主日日不是陪着那世子去找庸医,便是去求神拜佛没个正经。

詹山庙。

向执安迎着袅袅的松香虔诚的跪拜,没有人知道他在求什么。

赵啟骛就这么系着黑绸带站在院外,连冲撞的车马过来都是临了听见了动静才避开。

向执安点了香,玄天大帝面容慈悲,巨大的佛像就这么对峙着还没他腿粗的人儿。

向执安双手合十,跪拜虔诚。

出来看着赵啟骛就抱胸倚在玉阶白鹿边上,玉阶白露果真还是赵啟骛刷了更为干净,向执安上了马,伸手去接,赵啟骛就这么耷拉靠在白袍小人的肩上。

赵啟骛拢着他,问道“执安,你真真愿意去养他太子殿下的子嗣吗?”

向执安在马上一颠一颠,说“也得再看,若他从小是放在先生们边上教养,不沾染他父亲与林家,到底还是大刘的血脉,也到底,是你的亲侄儿。”

赵啟骛说“执安,我有时都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万万人都想当皇帝,为何你不想?”

向执安回头看着皇城,说“我不想囚禁在这城。我在这里长大,也在这里重生,但是我从未把这儿当成故乡,也未有任何归属。我心自定时,便是骆济的风,上梁的雪,踏之坚实的沙砾,见之心安的孤烟落日。”

玉阶白露踏出了市井,农舍与田亩映入眼帘,向执安说“春风总会来,人终向前走。皇权与我是枷锁,但天下安定亦为所求。”

远处有交杂闲谈的书生,摇头晃脑的作着酸诗,不知道这些人里,是否有年轻的陆天承、聂远案,或者成为将来的唐堂镜、海景琛?

有孩童骑着木马,持着木剑,在院里奶声奶气的杀敌,院里放置着红缨的头盔与妇人掸擦着木桩挂起的战甲,有粗壮的汉子抱起了孩子,举过头去,孩子说“爹!我以后也要与你一样!骑战马,杀敌军!”

妇人宠溺着掐着孩子的小脸儿,说“宝宝就这么想当将军呀!”娃娃眼珠子咕噜了一圈,说“要当大英雄!”

玉阶白露缓缓的经过,麦苗的青穗已然开始沉甸甸,农人躺在树荫下,望着一片儿的田野陷入了甜蜜的梦。

干枯的树干上结了小小的柿子,向执安信手摘过一个,涩的慌,便塞进了赵啟骛的嘴里。

地上的碎瓦有人拾起,老婆婆对着向执安与赵啟骛说“别让这瓦割了公子的马。”向执安笑着道谢,顺便替老婆婆将鸡赶回院落内。

万丈穹庐开始点着星光,风高月定有窗剪影是燃了烛光。

皎月一弯,甘梅子破,有少年在玉阶白露上交换口中的酸甜。

赵啟骛笑起来,胡渣摩挲着向执安的脑袋,向执安陷入了巨大、安逸、扎实、的安全感,是哪怕此刻碎在当下也不甚在乎。

***

战役如约而至。

最先乱起来竟是官沟。

不知是谁在这郃都紧要的官沟里都塞了疫病的牛崽羊羔,尤其是在这夏日,满郃都都飘着一股子腐烂发臭的味。

楚流水带着神机营的守城将士疏通官沟,成片的鼠虫触目惊心,看的海景琛心有余悸,回来院里连饭都吃不下一口。

“这些人比我们想的还卑劣。”海景琛出去巡了一圈回来就呕了半日,“这郃都的水现下估计都得有疫病,郃都里头的老的小的都开始发热了。”

“那神机营的官兵也会沾染疫病,如此以来若郃都战乱,便如入无人之境了。”向执安眉头紧锁,显然没料到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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