蕉鹿几事(48)
情报司最烦的就是查上梁与下奚的通信,面前十封信件,他们看都不看就知道是什么。
第一封,赵思济说“我媳妇真是太漂亮了,今日有画师作画,公主沉鱼落雁,特来给你瞅瞅。”
姜满楼说“谢谢。滚。”
第二封,赵思济说“我媳妇今天回了家,多日不见,更是一笑倾上梁。”
姜满楼说“恭喜。滚。”
第三封,赵思济说“向执安……”
可算不用看那恶心的秀媳妇了,情报官终于在这堆山码海的情报里找了点有用的东西。
信上写的是“向执安好看吗?”
姜满楼说“好看。滚。”
情报官真是蹬脚锤墙,晚上提督回来,拿什么上报。
赵啟骛的腰牌没下,依然自由进出督察院,这是崔治重给的特权。
截下来的信中,赵啟骛也见到了第三封信。
父亲怎可能去问向执安好不好看,世人都知赵思济没个正形,没正形的人真能一年就打下三城?
父亲的意思,应该是向执安安全吗。
但是赵啟骛也不敢多想,现在虽然还有一半身家为向执安续命,但是若上梁或者下奚将向执安杀了,拿他的头给下奚死了的三万军民偿血账,那朝廷也就知道,此番上梁下奚不过是在与向执安斡旋。
姜满楼的脾性不太可能,他刚得了这万人的眼珠,若是这样飞鸟尽良弓藏,不是江满楼的行事。
江满楼的为人,是向执安派杨叔先去的理由,也是赵啟骛能放向执安去下奚的底牌。
但是赌人性,谈何容易。
人心唯一不变的就是瞬息万变。
身在局中,谁又不是赌徒。
崔治重悄无声息的走到赵啟骛的身后,拽走了他的信件,看了一眼便还给了赵啟骛。
崔治重说“嗯…下奚,姜满楼,你倒是给他找了个好去处。但是到底好不好,还得看楚流水跟郭公公喜不喜欢这小子。”
赵啟骛拔腿出门,架了马,便往下奚去。
神机营驻下奚的指挥官姓毛,偏巧太子的乳娘也出自毛家。
赵啟骛后背一身冷汗,虽然找了姜清今庇护向执安,但是姜清今毕竟是个女郎。
飞驰到应州已经后半夜,大喊着让守卫开门也没人应答,赵啟骛可不能让向执安死在下奚!
他这般信任自己,若是死在了下奚,赵啟骛真是想都不敢想。
赵啟骛翻墙进城,动静太大,被守城的卫兵以敌探抓进军营。
本不想暴露身份,这下也没招了,“老子赵啟骛!”
混军营的谁不知道赵啟骛这混子,连送个军饷都能走错路到丹夷去,白白送了三车粮草,还自诩“审时度势”。
混子翻墙,翻的还是下奚的墙。真不愧为赵啟骛。
那抓是抓不得了,报了姜清今,便给放了。
太晚了,姜清今就不便见上梁世子了,尤其还是夜半翻墙的上梁世子。
赵啟骛不依,吵着要见姜清今。
手下人也不敢真下手,赵啟骛翻了姜家内宅,大喊“向执安在哪?”
这混账真是,大半夜强闯女子闺阁,真不愧是出了名的有病。
传来姜清今的声音“凌南大街,挂着牌呢。”
“多谢。”赵啟骛又一溜烟往外跑了。
抢了匹马,就赶到了这新落的小院。
鹿家的亲卫看着这打扮,也知是向执安的“骛郎”了。
亲卫甲“世子与公子的感情真好,这上梁人都敢来下奚偷看公子。”
亲卫乙“我看这可不是偷看,而且他又没带兵,有什么不能来的。就他赤条条的一个人,传去郃都也无妨。”
赵啟骛折腾了一夜,终于看到了梦魇中的向执安。
“执安!”“向执安!”
“快醒醒!执安快醒醒!”
看着向执安没少胳膊腿,新落的小院还挺别致,怎么看都像梨花渡的汤屋的感觉。
赵啟骛松了一口气,茶还没往下顺,向执安就发抖的不行。
也不知他梦见了什么,平常这么镇定的人儿居然害怕得抖成个筛子。
赵啟骛的手刚要抚去向执安脸上的冷汗。却被呓语中的向执安一把抓住了手。
向执安发了高烧,赵啟骛的手又是冰冷,摸着总感觉缓解了些。
赵啟骛拿来酒给他擦手心,脚心,帕子蘸着酒在他手腕脉搏处轻擦,说“怎么办啊你说,世子真是你娘了。”
向执安沉沉睡去。
赵啟骛看着向执安无事,这各中人面兽心的血盆大口也总需向执安自己面对。上梁世子在这,面子是有的,但是真要做起什么来,也真的束手束脚。
赵啟骛再混,也不好在下奚的地盘拿自己个儿当个主子吧。
赵啟骛掖了掖被子,靠在床边,困意袭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