爬墙相爷家(153)

小徒弟拿铁枝子松了松铜盆里的碳,好奇问道:“这位夫人,您想说什么呢?并非什么呀?”

秦檀正想糊弄过去,就听到刘大夫从堂里头走出来。

“阿印,去抓药!”刘大夫招呼自己徒弟,又走到了秦檀跟前,道,“令夫君的烧热不算来的顽重,好好养着,等烧退了便好。切记要照顾仔细,不可见风,不可着凉。”

秦檀谢过了刘大夫,让丫鬟付清了诊金,自个儿朝屋子里头走去。

夜雨嘀嗒,她的脚步声刺耳。谢均躺在床上,却是浑然未觉的模样。

秦檀在他枕边坐下,低头一瞧,便看到他容色苍白、眉头紧锁,如身处梦魇之中。昔日清俊如仙的容颜,此刻便似蒙了一层黑漆似的,精神憔悴的可怕。

秦檀看到他这幅少见的病弱模样,心底不由小小抽动一下。

谢均这家伙呀,虽平日里讨人厌的很,又攻于心计,又爱占她便宜,可他到底是谢均,是那个帮过自己千百回、和她一起做恶事的谢均,亦是那个可以让所有难题迎刃而解的谢均。

可如今,他却面色病态苍白地躺在这里,身陷噩梦之中。

值得吗?

为了见自己一面,便在雨夜中苦苦守候,不惜浑身湿透、发起高烧。

他对旁人,可从未有过这么糊涂的时候呀!

秦檀心里烦脑着、担忧着,伸手去替谢均掖被角。谢均的湿衣已经换掉了,变成了刘大夫拿来的普通内衫。刘大夫胖,谢均瘦,这衣服难免不合身。她一提被角,竟让衣襟不小心开了一线,露出其下景象来。

谢均的肤色白皙,令女子都要生妒;锁骨与肌理的线条都是完美,毫无多余与欠缺。可再往边上瞧,却能看到他的手臂上有几道陈年老疤,极是触目惊心。

看到这疤痕,秦檀微惊,立即将谢均的衣服塞好,重新掖整齐了被角。

她忽然想到:谢均为什么会对疤痕如此了解呢?他甚至可以一眼看出阴嬷嬷身上的疤痕已有十几、二十年的时间了!

兴许,他身上也有许多的秘密。

秦檀一边思索着,一边垂下眼帘瞧着谢均,道:“你说你这是何苦呢?娶了殷摇光,又有什么不好?我不过一介俗人,哪比得上那殷二小姐与你门当户对?”

谢均不答,只继续在梦里皱眉。秦檀也是无奈,她自知得不到回答,却依旧停不了怪罪的嘴,仿佛多问几句话,就能发泄自己的不满似的。

“王妃要你成家,太后要你成家,人人都盼着你成家,你却偏抓着我不放。你这到底是什么毛病?你与那贺桢都是男子,为何全然是二样呢?”

她自言自语着,神色怔怔地望着谢均。与他相识的一幕幕,不自觉便浮现在了脑海间。

他总是帮自己、助自己,连撞破太子弑君那样的大事,都被谢均不动声色地扛下来了。他虽性子偶尔有些让人生气,但在实处,他却待她极好。

贺桢曾要了她的命,可谢均,却是给过她半条命。

他们二人,算不得什么大好人,却是一条船上的渡江客,将绳索都绑在了彼此身上。

谢均若狡诈阴毒些,她早就被李源宏杀死。她若狭隘险恶些,谢均早因欺君之罪掉了脑袋。

可他们二人,偏偏都还活着,将致命的软肋交到了对方手里,拿来做划船的桨。

床上的谢均又在皱眉了,秦檀不自觉伸出手,想要抚一抚他的眉宇,将紧皱的眉心舒平了。

等她发现自己竟在做这等亲密之事时,已经迟了,她的手早碰到了谢均滚烫的额头。

烫热的温度,让她的掌心也几乎如被灼烧。

下一瞬,她的手腕便被什么紧紧握住,原来是谢均陡然睁开了双眼,用手扣住了她的手腕。

他睁着眼,眸光笔直灼热,连苍白的面容都显出一分精神。

“谢、谢均…”秦檀轻吓一跳,问道,“你,你醒了?先休息着,烧还没退呢,别抓着我的手。”

谢均放缓了力度,却仍紧紧抓着她的手臂,那炯炯的目光,瞧的秦檀不由侧过头去。

“做什么…”她声音越发小了,“还在发烧,不可胡闹。”

“檀儿,你还是放不下我。”谢均忽然道。

秦檀的面孔陡然涨红了。她将自己的掌心卖力地抽出来,小声嘟囔道:“你这个恶相!才清醒过来,就在说什么胡话!”

谢均手心一空,便老老实实将手放了下来。他咳了咳,声音显露出一分沙哑来:“檀儿,我真是想不通,既你有意于我,你又如何舍得入宫为妃?”

“你自说自话什么呢!”秦檀小声地呼喊,“更何况,入宫,也不一定是…入宫为妃呀…”

谢均眉眼里浮现出惑意:“皇上对你有意,你既答应了入宫,又怎能逃得过做妃嫔这一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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