爬墙相爷家(18)

话里话外,指责燕王妃欺负人。

宝蟾气得直跺脚,暗恨道:“这落魄家的,就是要在大庭广众之下给咱们娘娘难堪!”

周娴光哭还不够,偏要人应和她。一转身,她就扯住秦檀的袖口,泪眼婆娑道:“你说,娴儿说的对不对?”她似乎打定主意,认为秦檀方才被王妃奚落了,此刻就会和她同仇敌忾。

秦檀笑了笑,慢慢把周娴的手从自己袖上摘下来,道:“周姑娘,我倒觉得你说的有些不妥。”

秦檀这样说,燕王妃微微露出了惊奇之色。毕竟方才王妃才为难了秦檀,照理说,秦檀该跟着周娴一道挖苦燕王妃才是。

周娴睁大了泛红的眼,柔弱道:“有哪儿不妥呀?娴儿不知道的呢。”

秦檀掸了掸袖子,道:“周姑娘一介未婚女子,却妄图掌管王府中馈,逾越太过,此乃其一;周姑娘不曾婚嫁,与王妃娘娘非亲非故,却口称‘姐姐’,狂妄失礼,此乃其二;暗中挑唆,明里暗里说娘娘为难你,此乃其三。这么多点不妥的地方,周姑娘莫非一点儿都没察觉么?”

秦檀的话音铮铮,丝毫不给人反驳的余地,周娴听了,呀呀张着嘴说不出话来。半晌之后,她哭道:“你怎可这样羞辱我一个清清白白的闺中女儿?什么叫我妄图掌管王府中馈?我与王爷表哥清清白白的,我也不是个贪慕权势之人,又怎会有那种奢念!”

秦檀笑地愈发欢畅了:“那周姑娘可敢对天发誓,你一点都没有嫁入王府的念头。若有违者,天打雷劈?”

周娴愣住了。

她的嘴张了张,却没有吐出什么话来。

秦檀带着笑又催了她一次:“周姑娘,快呀,你问心无愧呐!”

周娴抽噎了一声,眼泪珠子冒得更汹涌了。她哽咽道:“我们初初见面,你何必这样为难我!我又是犯了什么错处!”说罢,便哭着出了恩波簃。

眼看着秦檀三言两语就把周娴给气跑了,周遭的妇人们不由感叹起来:“这秦三的一张嘴,还是和做姑娘时一样厉害。该带的刺,她一根都不少。”

燕王妃见周娴委委屈屈地跑了,一张面孔便亮了起来。她柔着嗓音,招呼大家享用膳食佳酿,神色一如之前,只是目光掠过秦檀之时,便忍不住带上了一分探究之色。

到了将散场之时,秦檀正要随着诸位夫人出恩波簃,王妃身旁的宝蟾便来请她移步,到王妃面前一叙。

秦檀打发了红莲去贺桢那儿跑腿告知,自己便随着宝蟾一道去了。

王妃还坐在三角椅上。那椅子是螺钿嵌紫檀木的料子,上头雕着双鱼吉庆的纹样,一水儿的富贵锦绣。那只拂秣狗儿睡在王妃膝上,颈上系着条红绸,正就着南窗下最后一点光懒洋洋地做梦。

“见过王妃娘娘。”秦檀给燕王妃行礼。

“不必客气,坐吧。”燕王妃照旧是那副和气的脸,让秦檀在对头坐了下来。她上下打量秦檀,指尖摸着那柄牙丝编地的团扇,悠悠道,“贺夫人,我有件事儿,着实好奇。”

秦檀道:“王妃请问。”

“我听阿均说,你将给我准备的礼物丢入了池中。”燕王妃拉长了声音,挑着眼角瞧秦檀,“贺夫人,你可是对我有些不喜?”

秦檀心底暗暗咒骂一声。

那谢均分明答应了替自己说话,却又在燕王妃面前乱嚼舌根!

……但谢均其实也没有错,他只答应帮忙说话,却没有答应不将此事告诉别人。

“……这是个误会。”秦檀道。

她看了眼王妃,这年近三十却依旧美貌高贵的女子,正悠悠摇着手心的团扇;精细修剪的指甲盖上覆着凤仙花色,水光直泛。

秦檀的心底,忽然有了个大胆的念头。

——凭借着前世所了解的些许事情,也许,她能让燕王妃成为自己的靠山。

只一瞬间,秦檀就已做好了决定。

她对燕王妃和盘托出,道:“王妃娘娘,不知相爷可否和你说过,我与我夫君其实并不和睦?”

燕王妃“唔”了一声,道:“似乎是说过的。不过,阿均的话,不能信的太多。我这个弟弟,诓骗起人的本事是一等一的好,谎话随手捏来,分毫不露破绽。”说着,王妃竟然有些自豪的意思。

秦檀还是头一回瞧见这种姐姐,竟以弟弟会说谎为荣。

“那是真的。”秦檀低垂了眼帘,慢慢道,“不怕王妃娘娘笑话,我厌倦他,他不喜我,我俩瞧着举案齐眉,实则过是凑和着过日子罢了。我丢了给王妃娘娘的礼物,便是因着不想替他铺路求前程。……我着实是有些小心眼,但是,这也不算什么大罪吧?”

燕王妃怔了一下,晃着团扇的手顿住了:“……确实不是什么大过,我体谅你便是了。”说罢,燕王妃垂了眼眸,喃喃咀嚼了几遍那句“瞧着举案齐眉,实则是凑合过日子”。好半晌后,燕王妃才笑道,“你说的倒是有那么几分道理。那么,方才你不计前嫌,替我出言教训周娴,又是为了什么缘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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