爬墙相爷家(217)

谢均替她夹菜, 道:“姐姐若是喜欢, 便将家里做菜的厨子召去王府。”

“何必这么兴师动众?让王爷知道了, 少不了又要闲话。”谢盈却没这个意思, 另夹了一筷子黄芽, 轻声道, “王爷如今待我,便和待一阵气儿似的。我若是冒出来惹了点事,他还不高兴呢。我看他呀, 是巴不得我天天回娘家来走动, 少在燕王府碍眼。”

谢盈说的轻巧,谢均的面色却微微暗了下去。

——姐姐和燕王,始终是这么不咸不淡地处着;不像是夫妻,倒像是客居在一块儿、萍水相逢的友邻。从前二人传为佳话的感情,如今都被消磨殆尽了。

“阿均,你也别光顾着给我夹菜,多少也要照料一下檀儿。”谢盈拿帕子微微地擦了下嘴,道,“你将人家接来小住,也不知道秦家人同不同意?这多少有些于理不合了,小心惹得你岳丈发怒。”

谢均抄起了筷箸,道:“我将檀儿接来,本也是无奈之举。姐姐也知道……武安长公主她……”

谢盈闻言,流露出理解之色:“倒是我疏漏了,没想到这一层。长公主可不是个轻易相与之人,留檀儿在秦家,指不准要出什么纰漏。”

秦檀原本正安静地在旁端着饭碗,小口小口吃着。听闻此言,她忍不住问道:“姐姐也知道长公主的事儿?”

谢盈翘着筷子,露出头疼神色来:“说来,长公主少时与我算是闺中密友,我俩的交情也有十来年了。只不过,她和亲塞外那一年,整个人的性子都变了,和我也疏远了。待她从草原上回来,她再瞧见我时,便莫名恨起了我,也不知是因为什么缘由。”

谢均盛了一碗汤,放在秦檀面前,低声道:“长公主生气,从来不需要什么理由。”

这汤是菌菇干贝汤,汤面上翻着些红艳艳的枸杞,香气扑鼻。秦檀小进了一口,觉得唇齿生香,赞道:“难怪王妃娘娘惦记,这谢府的一汤一菜,确实都好极了。”

谢盈道:“别说光是我惦记了,阿均也喜欢的很。他口味刁钻,自小到大,只认这一个味。”说罢,她便忍不住笑道,“他这个人也是如此,固执的很。单单是成亲这件事,我说了他多少回,他都不肯听从。人人都是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他倒好,一定要等个可心的女子。——还好呀,如今这是等到了。”

谢盈说着,话语有欣慰之意;反而是秦檀,略略有些不好意思了。

谢均这样的执拗,她也是领教过的。那时她深受贺桢情伤,不肯再嫁。谢均为了表明痴心,便在雨中苦守一夜,末了还发起烧了,平白让人忧虑。

他仗着自己喜欢他,便敢这么放肆,真是不像话。

谢均道:“姐姐这话,是要取笑阿均吗?”

“这也算取笑你?姐姐若真要取笑你,哪轮得到这件事。”谢盈笑着摆摆手,扯起谢均小时候干的事儿来,“阿均他呀,小时候为皇上伴读,不小心将皇上的头发给烧了。还好皇上待他仁厚,没告发,只说是自己闹着玩烧掉的。”

谢均咳了咳。

不知怎的,这位从来游刃有余、面不改色的宰辅,露出了微微的窘迫之色。

“姐姐,这种事儿便不必说了罢。”他道。

秦檀险些笑出声来。

想到少年李源宏近乎秃顶、头发被烧的样子,她便打心底觉得好笑。

“喔,还有还有!”谢盈卖起亲弟弟来,那叫一个顺手,“从前阿均贪玩,不肯背书,做了一张作弊的条子来应对先生的抽查。结果临到抽查那一日,不小心带成了前几日抄的菜谱。先生问他,‘晋襄王请官为何意’,阿均大声说,‘加陈醋,加蒜末,焖至鲜红’!”

“姐姐!”谢均越来越头疼了。

秦檀只觉得乐的很,谢盈更是笑的停不下来。好不容易,谢盈才止住了笑声,道:“罢了,自家弟弟,我也不该取笑。免得檀儿听了嫌弃,不肯嫁了!”

三人吃的差不多了,丫鬟端着茶水和巾帕上来,让他们各自净手漱口。

秦檀方擦干净了手,便听得外头有人来通报:“王妃娘娘、相爷,秦家的二爷和秦五小姐一道来了。”

说的是秦檀的父亲秦保,和秦檀的庶妹秦桃。

“这就上门了?比我想的倒快些。”谢均说罢,去牵秦檀的手,“檀儿,终归是你生身父亲,虽然你不喜他,还是得去瞧瞧。”

两人携了手,到外头的庭院里。果真,秦二爷秦保正站在外头,打扮的是精神抖擞、红光满面。秦桃乖乖巧巧地跟在他身后,一副天真俏皮的样子。

瞧见谢均出来,秦保连忙上前问安:“相爷可用过晚膳了?这么晚了,下官还来打扰,实在是冒昧了。只是……”秦保为难的眼光,望向秦檀,“今日乃是小女辞官归家的日子,相爷留她用膳,多少有些不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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